“少喝點酒吧,挂了。”
池溆不必再說得更透,連霖出了電梯,倚在一旁的牆壁,将手機裡兩張曆史久遠的截圖翻了出來。
那段文字很長,一張圖放不下,是到現在為止都稀罕至極的感謝信,一貫惜字如金的池溆在半夜兩點鐘發的。分了段,标點符号無一錯漏,一眼可見是字斟句酌過。
他收到這封信的理由很簡單,為一個沉得下心、不驕不躁的青年演員,和導演吵得不可開交。
沒必要,值得嗎,太沖動,旁人沒完沒了的勸說他一個字都沒聽見去。重不重要、值不值得,評判标準是由他來定的。
而他的“冥頑不靈”不及池溆的十分之一,那池溆一旦認定,旁人是耐心勸誡還是厲聲相向,想必都一場枉費。
風平浪靜還是須臾傾塌,想必池溆都做好了準備。
他又給池溆發了信息過去。
【希望你不會有後悔的那天】
池溆沒有再回複。
他隻說在心裡了,不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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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了不起的,在這個偉大的周日,時弋沒有放吳賀的鴿子。
吳賀在樓下将人接上,然後啞謎打了一晚再一路,最終拐進了動物園的停車場。
很好,時弋懸着的心終于死了。好在他很擅長自我說服,兩個大男人來逛動物園,怪怪的,但也不是不行。
吳賀給出的理由很有說服力,“我們每天接觸那麼多人不煩嗎,還是動物最可愛了。”
這個地方他高中時候和吳歲來過一次的,和時弋三個人來的博甯,但他們有不同的目的地。幸好,這次是一樣的。
可停好車他們卻心照不宣地逗留着,吳賀擺弄着手裡的微型相機,先開了口。
“我工作室實習生的事,你知道的啊,那個孩子的能力不錯,犯一次錯就剝奪了機會,我覺得有點殘忍。”
“誰都會犯錯,對不對。”吳賀說得雲淡風輕,“我給池溆打了電話,他答應不會追究。”
“那個孩子跟我說那天池溆冷着臉,跟他打招呼也不應,心裡頭有點不高興,才有了發帖宣洩情緒的小插曲。”吳賀豎起相機,側身對準了時弋的臉,“不過現在都過去了,沒必要再介懷。來,沖鏡頭笑一個。”
時弋真乖乖看向鏡頭,可笑擠不出來一點,“我發現你現在講話很奇怪,我有點要聽不懂了。說的好像錯在池溆,沒有時時做到微笑示人、有招呼必應。”
他看見鏡頭後的吳賀移開了視線,“賀,你真的假的,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也别是非不分了啊,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不也明白麼。”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反正都過去了,今天難得出門,盡量制造點快樂回憶,行嗎?”吳賀率先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這世界真亂了套了,時弋晃了晃頭,回歸的還是并不美麗的現實。
可剛檢票進園,吳賀就搭上時弋的肩膀,臉上堆着笑,“我覺得我剛才的表述有點問題,實習生的行為當然不可取,我還讓他在電話裡誠懇地道了歉的。”
時弋“哦”了聲,他已經窺見了真實的内心,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盤桓不去,快速裹進了人流。
其實周日來動物園是錯誤決定,除了人還是人,看個熊貓裡三層外三層,時弋此時内心最大的渴望,就是躺在草坪上放空。
吳賀基本上全程舉着相機,時弋簡直猜不透他的鏡頭裡究竟拍到了什麼。
“記得别把我露臉的剪進去啊。”時弋坐在長椅上,已然擠得筋疲力盡,他接過吳賀遞過來的雪糕,撕了袋子,發現長着兩隻耳朵的雪糕如此熟悉。
“賀,大多數的困難,都可以克服的吧。”時弋将耳朵無情咬了。
“怎麼說,”吳賀咬了口雪糕,盲買的口味他不太喜歡,“你們感情有問題?”
“我覺得我執念太重,努努力,也能解得開、化得幹淨。”時弋故意将雪糕咬在齒間,冰得牙齒疼,“嘶,下次有什麼好玩的活動,記得叫上我,如果我有時間就去參加。”
“人總要扔掉一些不合适的舊東西。”吳賀将隻咬了一口的雪糕收了,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他的語氣和神情那樣認真,認真到可怕的地步,“時弋,你對我很重要的。”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身邊永遠有你的位置。”
時弋咬着上半段木棒,突然生了個猜想。
賀啊,原來你也在那場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