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沈之忱(上)
廉價的窗簾并不能遮住許多陽光,早起的人們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鳥叫聲混着清早的吆喝,叫醒了睡的不太舒服的沈之忱。
沈之忱睜開眼,愣愣地看着天花闆,天花闆上雕着光着屁股的丘比特,手上的弓被拉滿,可是他似乎并沒有在瞄準。
所以,很多荒唐的愛情并不是沒有原因。
沈之忱拿起身旁的手機,荒唐愛情的始作俑者出現在了屏幕上。
沈之忱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還沒等說話,那頭輕快而愉悅的聲音便傳來:“喂?之忱,起來了嗎?我今天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白瀑寺。”
“剛醒。”
“哈哈,看來我們的默契還在。”顯然對方心情不錯,似乎并沒有因為分手而受影響。
“陳所安。”沈之忱喚起對方的名字,有些惱,她開始懷疑陳所安究竟有沒有在乎過自己。
聽筒裡傳來陳所安的輕笑聲,言語中透着輕快:“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回去也有幾天了,就想問問你怎麼樣。”
沈之忱揉了揉太陽穴,想要緩解睡眠不足帶來的頭痛,可是依舊嘴硬:“好的很,不勞陳老師費心了。”
陳所安當然知道沈之忱在說氣話,并不在意,“你有什麼願望嗎?聽說白瀑寺很靈的。”
願望?
在北京十餘年的光景,沈之忱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廟宇,也曾和陳所安一起跪在雍和宮的大殿裡,祈求菩薩保佑她們長長久久。
終歸是分道揚镳。
“庸庸碌碌就好了,要什麼願望。”
沈之忱長歎一口氣,大夢一場終是空。
陳所安自覺沒趣,“那就算了。”
“嗯。”
沈之忱輕應一聲,便挂斷了電話。翻身仰躺在床上,看了看屋頂上的丘比特,打開微信,找到一個微信名字叫“祉宥”的人:
“HELLO,祉宥,我離開北京了,想了很久,還是回家鄉了。”
沈之忱剛放下手機,便聽到微信發來新的消息。
“看來有越來越多的人逃離北京了。”
看到對方的回話,沈之忱糟糕的心情變得欣喜。
“哎?你在線啊!”
“是啊,早上好啊!”
沈之忱打了個哈欠,擦幹眼角的淚:
“早上好。”
随即又問道:“怎麼起這麼早?”
“今天要出差,去C城一趟,所以早起些。”
“哦,是要上班啊!”
“嗯?你不用上班嗎?”
沈之忱啞然失笑,這麼久的交流,她覺得祉宥是個有事業心的人,怎麼會像自己一樣。
“emmm其實我的工作和生活沒有明确的分界線,所以我可以說我一直沒上過班嗎?”
“過分哦~”
“哈哈哈哈哈……”
“瞧你那個得意的小樣子。”
“我才沒有,我隻是在闡述事實。”
“哎……你不知道上班的苦。”
沈之忱正想着該怎麼接這話,就看到祉宥發來新的消息:“我要起來吃飯了哈,要不然趕不上車了。”
“嗯嗯,好的,路上小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腹中的饑餓将沈之忱拉回現實,她坐起身,背過手去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背,不知道自己的行李物品什麼時候才能到,自己要睡這硬床闆到什麼時候。
沈之忱是昨天回到Y城的。
對于她來說,Y城似乎不是一個故鄉,而是一個選擇。
她知道她和這片土地有着天生的親緣關系,但是在她有限的生命裡并沒有在這裡生活多久。對于她來說,這一切都是陌生的。
所謂故鄉是他鄉,大概就是這樣。
沈之忱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下了樓。她租下來的地方,位于這個四層小樓的頂層。整個樓除了一層是商鋪,二三四層都是各種各樣的輔導班。
沈之忱來到一層的“點雪蛋糕店”,瞬間被空氣中的甜膩所包圍,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是沈老師嘛?”
沈之忱循聲望去,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着一位中年女人,正端着茶盅,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您好,我找蔣聲言。”
“蔣聲言?”女人放下茶盅,起身走到沈之忱的身前,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她,“蔣聲言去上班了。”
“那她什麼時候下班?”
女人聳聳肩:“出差了,說是三兩天才回來。”
“好吧。”沈之忱有些惱,這個房東可真是不靠譜,“那我到時候再過來。”
沈之忱剛要轉身離開,就被女人叫住:“等會兒,這小孩還是個急脾氣。”
“我不是小孩了。”沈之忱嘟囔着還嘴。
“好好好。”女人倒是不惱,盤着手問道:“那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沈老師呢?”
“我是沈之忱。”沈之忱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