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女朋友

時光突然安靜下來，蔣聲言看着沈之忱呼出的哈氣，又深吸一口氣，冬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

“你是不是在北京待的太久了？都忘了東北的節氣。”蔣聲言輕聲笑，老神在在地講：“冬天的東北怎麼會有彩虹呢？！”

沈之忱轉頭，仔細看着蔣聲言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收獲。

孤獨太久，久到一有人靠近，就有了錯覺。

“哎？”蔣聲言拍了拍沈之忱的胳膊，“你知不知道，做律師的大忌是什麼？”

沈之忱一愣，滿臉疑惑地看着蔣聲言，攤了攤手：“隔行如隔山，我怎麼會知道？”

蔣聲言看着沈之忱，目光中飽含着認真與莊重：“記住了，做律師的，不可以語焉不詳。”

“我哪有……”

沈之忱當然聽出了蔣聲言的話裡有話，但是……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問：蔣律你是彎的嗎？

這不論答案是什麼，都很令人尴尬啊！

正當沈之忱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尴尬氛圍中，又聽見了蔣聲言的輕笑聲。

“你笑什麼？”沈之忱有些惱，她覺得憑蔣聲言的聰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

蔣聲言看了看天邊的彎月，老神在在地問:“你剛剛是不是想問，我是否喜歡女生？”

沈之忱一愣：“啊！”

“那幹嘛吞吞吐吐的？”蔣聲言一臉無所謂地講：“我又不是老古董，又沒有什麼對性取向的偏見，直說就好了。”

終究躲不過這場尴尬。

沈之忱清了清嗓子，硬着頭皮問：“那……答案是什麼？”

蔣聲言聳了聳肩：“你懷疑什麼，就是什麼喽！”

“可是我沒有懷疑什麼。”沈之忱接着講：“你剛剛還說不要語焉不詳的！”

“哈哈，你很聰明嘛！”蔣聲言越老越覺得逗沈之忱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了：“可是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是彎的的？”

沈之忱一愣，這句話是承認了的意思嗎？

“我……我沒看出來。”

“那你為什麼這麼問？”蔣聲言有些着急，繼續追問。

沈之忱低下頭，看着被月光拉的長長的影子，喃喃地講：“隻是想确定一下。”

蔣聲言有些惱，這個悶葫蘆，怎麼就不開竅？

“确定什麼？”

“确定你是不是彎的。”

“僅此而已？”

沈之忱點了點頭。

“哦。”

蔣聲言輕應了一聲，便繼續往前走，隻是背影有些失落。

沈之忱往前追了幾步，趕上蔣聲言的步伐：“那你上次談戀愛是什麼時候啊？”

蔣聲言轉頭看看沈之忱：“好久以前了。”

沈之忱碰到了軟釘子，卻來了興緻：“那你理想型是什麼樣的啊？”

“理想型？”

“就是你想找個啥樣的女朋友？”

貼心解釋的沈之忱。

蔣聲言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到沈之忱的身前：“怎麼？你可以給我介紹……女朋友？”

沈之忱猛然停住腳步，穩住重心，目光躲閃：“就……問問嘛？”

“你在Y城也不認識誰了吧？”蔣聲言歪頭看着沈之忱，嘴角上揚：“莫非沈老師要把自己介紹給我？”

“啊……”

沈之忱愣愣地看着蔣聲言，這麼輕易就被戳穿了嗎？那麼現在應該說些什麼？

要是表白，會不會太随意？

“逗你的。”

蔣聲言說完轉身便繼續往前走，站在原地的沈之忱隻覺得一盆涼水潑在身上。

東北的冬天，真冷啊！

蔣聲言回頭看沈之忱還站在原地，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走回沈之忱的身邊：“我是不是讓你尴尬了？”

沈之忱低下頭，不敢看蔣聲言的眼睛，喃喃地講：“我确實沒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你有啊!”

沈之忱有些惱，可是明明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幹嘛要賴蔣聲言呢？

“什麼？”

“你好好教我媽媽畫畫，就好了啊！”

“當然，這是我的工作。”

“那我就放心把她交給你了啊！”

“嗯，好。”

“走吧，我們趕緊回去，怪冷的。”

沈之忱在畫室樓下跟蔣聲言道别，慢着步子走上樓，失落來的莫名其妙，她知道是什麼讓她失魂落魄，卻依然無力。

沈之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上的小丘比特，她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之中。

或者可以說這種情緒是蔣聲言在無意之中給她營造出來的一種暧昧。

可是，暧昧可以是無意的嗎？

她明明就是有意的！

沈之忱無力地揮了揮拳，坐起身，長歎一口氣。從認識到現在，她好像每一步都落進了蔣聲言精心設計的圈套。

就像剛才，蔣聲言明明知道她在說什麼，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突如其來的手機振動将存在于情緒之中的沈之忱拉了回來。

是祉宥。

“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