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陳所安(下)
沈之忱話說完迎來的是陳所安長久的靜默,這種嘈雜之中的靜默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這也許就是兩個固執的人在角力,陳所安想要的是她心裡的在乎,而她想要的是愛情之中的自由。
而她們彼此都覺得以在一起這麼多年的默契,她們會懂得彼此真的需要什麼。
隻是沒想到,答案是否定的。
蔣聲言打量着陳所安,又看看沈之忱,用手肘碰了碰沈之忱:“真不會聊天,幹嘛把話聊的那麼僵啊!”
沈之忱疑惑地看着蔣聲言,她有點後悔把蔣聲言叫出來,她和陳所安兩個人的事情,就應該她們兩個人解決的。
“我……”
“人家陳老師既然是遠道而來,就是對你有感情的,對不對?”
沈之忱不明白蔣聲言想說什麼,但還是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
“那接風宴上,你就得盡地主之誼,把陳老師招待好了,是不是?”
“是啊!”
“那為什麼要說那些不開心的?”
蔣聲言看着沈之忱木讷的樣子,有些為自己今後的感情生活擔憂了,這麼大人了解決問題全靠打直球,一點委婉的都不會啊?!
“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不會沒有什麼開心的時候吧?”
“當然有了。”沈之忱這才明白蔣聲言的意思,與其跟陳所安在這裡僵着,不如聊點開心的事情,沈之忱尴尬地笑笑:“所安,你記不記得本科的時候,有一年春天,我們突然興起,想坐船去頤和園。”
“當然記得。”
陳所安當面确認了沈之忱的心思,事已至此,有些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也沒有辦法,倒不如彼此留一些情面,戀人做不成,朋友總是要做的。
“我們興高采烈地到了紫竹院,看到公園門口的售票亭上的日期赫然寫着第二天才開始開船,又不甘心無功而返,所以就騎着自行車去了頤和園。”
她和沈之忱就是這樣,有些時候做事情會很神經大條,所以總是弄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我們那時候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除了上課寫作業就是在北京城裡閑逛。”
沈之忱好像陷入了回憶,二十幾歲的年紀,貪玩又任性。
“你最近在做什麼?”
“做個人?”
沈之忱當然明白陳所安在問她最近有沒有什麼新作品,但是她最近确實沒有什麼心思在創作上,至于心思在哪,當然是在現在坐在她旁邊的人身上。
沈之忱下意識地看看蔣聲言,而蔣聲言明顯不想參與她和陳所安的對話,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剛剛烤好的牛肉。
“确實是有在構思一些作品,但是還沒有雛形,教了幾個學生。”
“想不到你也有教學生的一天啊?”
面對陳所安的打趣,沈之忱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講:“自力更生,沒什麼不好的。”
陳所安自覺無趣,轉移了話題:“我新的作品展會在2月下旬開幕,到時候給你和蔣律師寄票,沈老師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吧?”
“我是那麼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嗎?”沈之忱有些無奈地說道,“不過就是不知道聲言到時候有沒有時間。”
“我嗎?”還在大快朵頤的蔣聲言突然被點了名,咽下口中的肉,“怎麼會沒有時間呢?”
“那就一言為定了,蔣律。”陳所安舉起酒杯,蔣聲言看起來是個很可靠的人。
“一言為定。”蔣聲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了,陳老師晚上住哪啊?”
“來的匆忙,沒有訂酒店,剛才在APP上看看,好像沒有空房了。”陳所安的目光投向沈之忱,“要不然,今晚我就跟之忱湊合一晚?”
沈之忱有些尴尬,剛想說些什麼就被蔣聲言打斷。
“奔波勞累一天,怎麼還能讓你跟之忱擠呢?”蔣聲言拿出電話,指了一指,“我打個電話問問,要是實在沒有合适的地方,就都去我家住好了。”
“那就麻煩蔣律了。”
沈之忱偷笑,陳所安這句感謝地話,怕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吧?
蔣聲言用朝語打了個電話,“稍等一會兒,現在年節的時候,有許多人來Y城旅遊,所以酒店的房間就會緊俏一些。 ”
“蔣律費心了。”
“客氣客氣。”
蔣聲言又接了個電話,然後對沈之忱和陳所安說:“搞定了,我們玩完過去就行。”
陳所安說了些客氣話,但不知道是不是目的沒有達成的原因,顯得有些興緻缺缺。
三個人吃了飯之後,取消了去酒吧喝兩杯的行程。蔣聲言叫了個代駕師傅,一行人來到剛剛約好的酒店。
沈之忱站在酒店大廳裡,看着富麗堂皇的裝潢,不禁有些肉疼。即使她回Y城沒多長時間,她也知道這裡是Y城最貴的酒店。
前台的服務人員明顯認得蔣聲言,微笑着打招呼:“蔣律師,晚上好。”
“你好。”
“剛才金總已經吩咐我們了,說蔣律的朋友要來下榻。”
“對,這位陳老師是從北京來的朋友,麻煩你們了。”
“您客氣,應該做的。”
“哦,對了,消費都記金楷宇的賬上。”
“好的。”
給陳所安辦好了住宿,蔣聲言和沈之忱便離開了。
“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先休息吧,我打車回畫室就好。”
蔣聲言一下子就冷了臉,沒有理會沈之忱的話,自顧自地從包裡找出香煙,叼在嘴裡,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