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在哪啊?”
“應該就是這片了吧,不過好像蓋樓房了。”沈之忱的目光不由得暗淡下來,二十多年的時間,城市怎麼可能沒有變化。
蔣聲言拍了拍沈之忱的後背,“走吧。”
“我記得當時上面有個村子,我們去看看。”
沈之忱和蔣聲言穿過一個小區,到了沈之忱記憶之中的那個上坡,“小時候,我爸騎自行車帶着我,從這個坡上往下走,風吹過耳邊,别提有多惬意了。”
蔣聲言看着路邊的白楊,高大而挺拔,它們應該見過那個小小的沈之忱吧?
兩個人順着上坡往上走,當真看到一個村子的石碑,隻不過村子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
“大家都搬走了啊……”
沈之忱的心裡莫名的難受,可是她不想讓蔣聲言一起承擔她的脆弱,故作輕松地講:“這邊也動遷了啊,人們都搬走了。”
蔣聲言知道沈之忱此時此刻非常難過,但是她又習慣于壓抑自己的情緒,這讓蔣聲言十分心疼。
正當蔣聲言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沈之忱講:“芮芮,我記得H城有一條河,離得應該也不遠,我們去看看?”
蔣聲言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握住沈之忱的手,“你要是難過的話,别忍着。”
沈之忱一愣,卻故作輕松地講:“爸媽去世的難過我都經曆過,這點難過算什麼呢?”
“再小的難過,也是難過。”
沈之忱抱住蔣聲言,不再忍着眼淚,心中的痛苦不斷地翻騰,來自山上的風從沈之忱的耳邊拂過,和着些鳥鳴,陌生和熟悉之間,隔着的隻不過是時間流逝。
待沈之忱平複了心情,兩人才慢慢地往山下走,再次路過那家開了二十幾年的商店,蔣聲言進去買了一包有香味的紙巾,一包香煙和兩瓶可樂。
兩個人順勢坐在台階上,沈之忱接過紙巾,不由得被逗笑。隻不過她不記得小時候是不是因為哭泣,媽媽為了哄她才給她買了有香味的紙巾。
“忘了問你想喝什麼,就買了可樂。”
“都好。”
“以前我想哭的時候,就會去買可樂。”
“那為什麼不哭啊?”
“可能是以前大人總說,哭是一種很不好的情緒,所以會下意識地認為,哭不好吧?”
沈之忱恍然,原來她和蔣聲言都是喜歡壓抑自己情緒的人。
蔣聲言擰開可樂,猛地灌了一口,來自二氧化碳的刺激讓胸中的悶氣纾解。
兩個人平複了一會兒,沈之忱帶着蔣聲言去尋找那條記憶中的河流。
順着河流,兩個人接着走,右手邊是廢棄的工廠,左手邊是無人的房屋。工廠慢慢變為廢墟,房屋慢慢變成青山。再之後就是涓涓細流和遠至天邊的田野。
“哇,這玉米長的真好。”看着臨近路邊的田野裡一人多高的玉米,蔣聲言不由得發出感歎。
“我記得這條河。”
“應該是海蘭江的支流吧?”
蔣聲言看着河堤下的河水,雖然清澈,但水勢很小,乍暖還寒的時候,河岸邊還有些許的冰碴。跟她每天都能見到的布爾哈通河相比,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我也不知道這條河叫什麼,我記得小時候我媽還帶着我過來寫生呢!”
“你那麼小,就會寫生啊?”
“我媽媽畫畫,我在一邊玩水咯,這條河裡應該還有魚呢!”
蔣聲言愣了愣,嘟囔道:“我還以為所有媽媽都不讓小朋友在河邊玩呢!”
“當然不是,這種小河,即使不是枯水期,水也不會很深,很多小孩子都會在這裡玩。”看到蔣聲言疑惑的表情,沈之忱覺得有些好笑,便笑着攬過她的肩,“不過布爾哈通河的水那麼大,确實不太适合小朋友玩耍。”
蔣聲言撇撇嘴,“我總覺得我媽有啥PTSD,總是不讓我靠近河邊,可是她自己卻可以去遊泳館遊泳。”
“說不定你小時候總喜歡往河裡跳呢,隻不過是你不記得了。”
“啊?我小時候會這麼笨嗎?”蔣聲言将信将疑地回答。
“那我們去水邊看看嗎?”沈之忱怕蔣聲言猶豫,順便還加了一句:“我會遊泳,我可以保護你。”
“好啊!”蔣聲言欣然同意。
兩個人沿着石闆路,走到河水邊。河水不深,清澈見底,但伸手觸摸,還是會有些涼。
“好涼啊!”
“你看那邊還有冰。”
蔣聲言雖然嘴裡說着水涼,但手卻一直伸在水裡,認真感受這流水的阻力,甚至還摸了摸河水裡的石頭。
“好玩嗎?”
“嗯。”
蔣聲言應了一聲,聽着流水潺潺,微風陣陣,愛人在旁,卻是人間好時節。
“出門一笑無拘礙,雲在東湖月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