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周述安也隻能在私下妒忌着周炎,現實的話卻也隻能說的違心,“他在另一輛馬車裡,晚點就會來。”
他說的是真話,聽到答案,姜挽抒也是不再言語,心頭帶着忐忑靜等馬車入道。
終于,在禦書房的那一座大門前,馬兒停下。
禦書房千百年來有不準馬車入道的規矩,無論何人,除去後宮之人,無論是誰都得下馬搜身入内。
而對于周述安這個文官也是行這規矩,隻是今日特殊,昭明帝特下旨免了今日的搜查。
由于姜挽抒現下還不能現于人前,在馬車之上她便是将周述安為她準備的狐狸面具帶于臉上,在下馬車前,為自己整理了面容以及理順衣裳等等,鄭重其事地走下馬車。
她被昭明帝特意吩咐站在宮門前迎接的兩個宮婢服侍走下馬車。
而姜挽抒對此,自也是熟悉,很是自然在那兩個婢女伺候中走下馬車。
冬日裡的禦書房前樹葉枯幹,好在有宮人細心照料,也顯蓬勃。
柔嫩的掌心隔繡花珍珠鞋踏于宮門裡,看着這十分娴熟的場景不禁心頭蕩起波瀾。
禦書房的大門大大敞開着,左側放着母後常在後宮走動時坐的步辇。
一想到裡頭待着自己久未見的至親,姜挽抒實在是不敢置信,激動又是覺得興奮,不覺将方才下車前囑咐自己的那一番禮儀忘卻,在跟着周述安入了禦書房後瞧見他們正打量她,眼眶一熱沖跑前去。
今日的她一身鵝黃金絲軟煙羅裙,外搭一件繡雲大氅,風吹過人身,姑娘身上大氅随風飄起,奔跑中褪去面具過後是一雙嬌媚美俏的臉蛋,即便此刻她已然不顧大家之姿,但到底在宮中習得禮儀多年,讓人瞧起來仍舊落落大方。
漆紅書桌後站着的帝後看着這平安歸來的女兒不禁紅眼,在姜挽抒跑在他們跟前時,昭明帝大步向前手臂從姜挽抒後背将兩人環起,露出了一個帝王少見的情緒。
他抱摟着兩人,眼眶有淚打轉,“好、好,父皇就知道挽挽不會丢下我們的。”
這可是他除去愠兒之外,最為疼愛的女兒,如今失而複得,他不甚驚喜,就連皇後亦也是緊緊擺住她的後背,生怕她這次又不見了。
周述安瞧着這溫馨一幕,悄身退下。
帶着帝王威嚴氣息的禦書房中,隻餘下他們三人。
姜挽抒在昭明帝和熹皇後的摟抱後早就忍不住落淚,如今幾人抱得久了分開,姜挽抒便就收斂着滿身的亢奮,輕走蓮步于兩人面前,屈膝彎腰手抵地而頭貼掌背鄭重給兩人行了大禮,“不孝女姜挽抒,今終見父皇母後一面。”
說罷,帝後二人連忙上前将人拉起。
天公好似随人願,在這寒涼的冬日裡頭撒下一束光亮入禦書房内,禦書房裡頭的人兒同揣着失而複得、眉飛色舞之色。
等到日過午時,他們方才從重逢的餘韻中拖出。
書桌側方一簾屏風之後,至親幾人正坐于前,熹皇後正手端于白玉尖嘴茶壺,循循往放在昭明帝和姜挽抒桌上所放茶盞倒去。
上位多年的皇帝很快便能收拾住自己的情緒,如今正滿臉慈色瞧着他這個愛女。
他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女兒,眼裡皆是欣喜,他本以為她這個在嬌生慣養中長大的女兒流落外頭一段時日會是憔悴上許多,但如今一看還是從前模樣,膚白貌美、可愛秀氣的,更且他如今竟是覺得他這女兒好像胖上幾分。
瞧到這兒,昭明帝倒想起周述安今日一大早同他說她被外頭一村中人家所救之事,不免對那家人感激多了幾分。
他這個女兒,從前最注意身姿面容他不是不知,如今瞧起來圓潤那麼幾分,确實能看出那戶人真的花了心思好好待他這個女兒。
這樣好心腸的人家,該賞。
于是昭明帝喝下熹皇後倒下的一杯茶水後,慢條斯理朝熹皇後道:“等會人來,得好好感激。”
熹皇後自然知道昭明帝在說何,輕聲應了句好。
而坐在一側的姜挽抒仍舊沒在他們重逢的喜悅中走出,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下意識以為他們是在說阿弟的事情。
而後,她則是眨着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眼中滿是期待,“等會阿弟是要過來嗎?”
她忍了這麼久,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阿弟,方才是礙于會打擾到阿弟上私塾,這才生生按捺自己,現下時辰已過午,阿弟也當下私塾了。
熹皇後笑着将尖嘴茶壺放下,柔柔出聲,
“你們姐弟兩感情倒是好,不過你父皇今日給愠兒多安排了一節騎射課,可能會比平常晚點下私塾。”
說着,熹皇後又續道:“今日早我和愠兒說你回來他可是鬧了好久說是今日不要上私塾和騎射課要等你回來呢。”
可想而知,是昭明帝和熹皇後所勸才讓阿弟最後去上了私塾和騎射課。
想到這兒,姜挽抒頓時臉色沉下幾分,但在這融合的氣息之下,沒有一人能瞧見她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