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獵戶,并無此想法。公主高貴,我自知高攀不起,但陛下讓我跨過武舉一切在陛下跟前做事我也是羞愧,既是如此,陛下倒不如先賜我一個小小職位,讓我再次領份月俸,等到武舉,我若真奪得魁首,再名正言順跟着陛下身邊做事。”
他曾聽說,中原人無論文武,要想盡忠為民,皆得先考。
好在昭明帝是個樂意聽人進言的性子,周炎他這一番話說下來,昭明帝的怒火也好的七七八八,“那壯士的意思就是想先跟在挽挽身後做事,日後再奪武舉魁首,來朕身邊做事。”
周炎低眸擡手,“正是如此。”
昭明帝欲要側頭去問姜挽抒意見,霎時之間,聽門外有動靜響起,等到他要開口時,就見一胖嘟嘟的人兒如飛一般奔向姜挽抒那頭,又悻悻閉上嘴。
好動的小孩兒撐着大大的步伐跑到姜挽抒面前,在姜挽抒震驚而又難掩激動的神情下,他一小小孩兒就是趕忙抱緊着她腿外鵝黃裙身,用着近日太傅剛教他的武術心得得心應手往姜挽抒的身上爬去。
直到他的手緊緊環上姜挽抒的脖頸,他方才停下,小臉靠近着姜挽抒的肩頭,撒着嬌,“愠兒以為阿姐不要愠兒了,丢下我出去遊玩這麼久。”
原來是昭明帝與熹皇後怕姜愠知道她“死”這事,怕惹得他傷心,編出的一個理由。
而姜挽抒,自然也是願意為此騙過去,她柔柔回抱着身前男孩,哄道:“是阿姐錯了,以後阿姐出門一定帶上愠兒好不好?”
姜愠這時方才乖乖點點頭,不過他現下也才五歲,最為小孩的體重抱起來依舊讓姜挽抒抱起來有點吃力。
她輕輕拍拍姜愠的背脊,“愠兒,阿姐抱得你有些累了。”
姜愠知道她在說何,卻又想起他這個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不回來看望他的“狠心”阿姐,又樓得姜挽抒更緊,“我不要,我怕阿姐又抛下我了。”
果然,這句話成功讓姜挽抒勾出對他的愧疚,任柔懶在她身上。
但偏偏吧,姜愠又覺得自己是一個對姐姐很好的人,在得到姜挽抒的憐惜過後,自己乖乖跳下了姜挽抒的身子。
突覺有事未先理定,姜愠學着小大人樣子有模有樣走到那個站在禦書房中間,他已經看不爽眼很久男人的身旁,恭恭敬敬對着上頭正坐得端正的人以及他身側母後行禮,“愠兒見過父皇母後。”
對于昭明帝和熹皇後,姜愠對此持的态度是敬愛又難述。
等到幾日談上幾句過後,姜愠站在姜挽抒聲旁,一切這才再次步入正軌。
昭明帝現下也不再問姜挽抒意見了,而是選擇直接答應,“既然如此,那壯士先到挽挽身邊當差。待挽挽左右人職位不太高,一侍衛可行?”
周炎就此點頭,是應下了,“謝陛下。”
然,站在一側已然能大概瞧得來龍去脈的姜愠這時卻是用手拉拉姜挽抒的裙角。
姜挽抒本就考慮着姜愠的身高靜蹲在他聲旁注視着周炎同昭明帝兩人的對話,他這一拉,差點讓她踉跄倒下。
好在她反應快,一下撐住身體。
她低眸瞧着姜愠,眼睛柔出水來,細聽姜愠抱怨,“阿姐,我不喜歡這人,父皇幹嘛要讓他在阿姐身邊當值?”
在姜挽抒面前,姜愠從來不會吝啬自己的情緒。
他确實是不喜歡這個男人。
他小,但也不代表他笨。他方才跑進來見阿姐一下扒拉到阿姐身上時餘光見到那神色淡漠的男人眼中突然染上嗜血的紅光。
他知道,他這一不悅,是直奔他而來的,他雖不知為何,但他對這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破壞了。
姜挽抒急忙為周炎找回好感,“阿姐半路上遇了點事,是這位哥哥的家人救了阿姐,所以這哥哥是好人,愠兒不能讨厭。”
話一落,姜愠顧不上姜挽抒說的最後一句話反而拉起她左手的衣袖又拉起右手,專注去瞧,心亂亂對她道:“那阿姐受傷了沒。”
姜挽抒不動聲色将姜愠給她拉起的衣袖放回,輕聲道,“多虧了那位哥哥還有他的家人,阿姐這才平安。”
姜愠小小聲“哦”了下,目光看向那高大的男人,很是容易放下,“那我聽阿姐話,不讨厭這位哥哥了。”
“嗯。”聽着,姜挽抒寵溺摸摸姜愠的頭。
待到冬日裡的落雪在禦書房前又下至一波,周炎率先退下入她曾經所住攬月殿中,有宮婢在前已收拾好周炎所住廂房。
然則如今這一瞬,當真是屬于她們一家子的團聚。
待到幾日吃過晚飯過後,天已黑下,幾人方才哄散去。
于是就有在夜雪時分,熹皇後左手攬一毛頭皇子,右手挽另一失而複得的女兒,踏着雪路,往各自所住宮殿同一條路道走去。
在半路時,姜愠走得累了,帶着疑惑擡頭巴巴凝了熹皇後一眼,“母後,這天氣下雪又寒冷的,我們為何不坐步辇回去。”
熹皇後對此也是笑笑,擡頭注視着旁側已比她高上一頭的女兒。
姜挽抒得了熹皇後的意,停下腳步走到姜愠面前,緩緩着道:“那是因為母後想同我們多相處一點時間。”
姜愠懵懂,後又眼眸突閃精光,“那我們繼續走吧。”
好久好久,母後都沒有這樣陪過他了。
姜挽抒疼惜姜愠,輕搖頭,“愠兒要是走累了,阿姐便吩咐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就要和母後、阿姐一起走。”說罷,姜愠面上反應激烈,手拉着姜挽抒的袖子搖啊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