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本市最大的某私企老闆于昨日現身希望福利院，意在升級擴張老舊建築，這已是宋董事長本年度第三次……”

“宋董在近幾日與孩子建立了初步的信任，經過孩子和院長的許可，他公開決定領養……”

“在外家庭美滿實則對生病的妻子不管不顧，其女在校仗着家世也不服管教，懷疑有霸淩的傾向。眼下現身福利院，顯然是受到了輿論影響。據悉，他正與政/府官員接觸，想必是為了競争西南區的……”

啪。

宋南竹滑動界面，最後關掉手機。

這樣的熱門話題頻繁推送大概還要延續幾天，大同小異，真沒意思。

媒體描述的宋董就是宋南竹的父親，宋平義。

如今，宋平義不知是忙于工作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對于他的行程，宋南竹遠沒有媒體了解。

宋南竹躺在沙發上，雙腳交錯搭在扶手，邊緣的手臂垂落，指間虛虛夾着筆，輕落在地攤上，一下一下地劃着。

作業在桌上亂七八糟的堆積，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已然沒有再動筆的想法。

沙發邊的座機響起，在偌大冷清的空間回彈出刺耳的聲音。

宋南竹沒骨頭般，軟綿綿撐起上半身，不想挪動半步，伸直手臂，艱難緩慢地拿過聽筒，在鈴聲結束前一秒，放在耳邊。

“南竹，阿姨今天買了些排骨，快做好了，中午過來吃奧。”

一開始宋平義和母親還住在家裡，座機倒是常常響。

後來接連生了變故，宋平義大概是在外面有了許多家，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離不開療養院，現在這舊房子隻剩下宋南竹一人，年邁的座機也如曾經的光陰一般死掉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更何況鄰裡鄰居。

是同情吧，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照顧得好自己，鄰居吃飯時總會叫上宋南竹，怕她餓着自己。

一開始宋南竹還會拒絕，但耐不住鄰居阿姨的熱情，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幾步路的距離，宋南竹按下門鈴。

很快，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男生叉手道：“知道密碼還按門鈴，要是不給你開就不進來了？”

“顧嘉衍你就真不怕我偷東西？”

顧嘉衍是鄰居夫婦的獨生子，隻比宋南竹大一歲，舉止卻像老成的兄長。

托鄰居阿姨的福，宋南竹和他逐漸熟稔，相處和兄妹無異。

他個子高，附身在宋南竹耳邊輕語，哄小朋友似的道：“你喜歡的都可以拿走。”

宋南竹短促的輕嘲，“誰稀罕。阿姨呢？”

“她把飯做好就出去了，我們先吃。”顧嘉衍道。

桌上都是做好家常菜，阿姨手藝好，會特意做宋南竹喜歡的口味。宋南竹為了表示感謝，就多吃一碗飯，阿姨會很高興。

以至于最後，宋南竹都會吃撐。

不過，今天她沒什麼胃口。

很快，一頓飯吃完。

顧嘉衍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盤子，遞給宋南竹，問：“南竹，你還好嗎？”

她知道顧嘉衍在問什麼。

“為什麼不好？”

宋南竹的日子未曾有一天安甯過，那些或真或假，或誇大或捏造的流言對她來說不過是無意用鉛筆紮在手背上，瞬間的刺激疼痛，又能左右她什麼。

顧嘉衍習慣杞人憂天，臉色凝重，像是生怕宋南竹作出不理智的行為，“你最近還是少上網。那些人不過是跟風帶節奏，不要被他們影響了。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或者我媽。”

顧嘉衍高考在即，阿姨也跟着早起貪黑的照顧，去廟裡給兒子祈福都來不及，憑什麼管别人家的女兒。

宋南竹唇角微微揚起，她的眼睛漂亮極了，卻也讓人捉摸不清她在想些什麼。顧嘉衍和宋南竹認識快七年，仍舊覺得不太了解她。

“哦好啊。”她應。

顧嘉衍還想說什麼，宋南竹把一小塊蘋果全塞進嘴裡，問：“你作業做完了吧？”

“高三作業不多，怎麼了？”雖然這樣問，但顧嘉衍的表情已經了然，知道她的目的。

宋南竹從旁邊扯過帶來的挎包，拉開拉鍊，裡面是一整本習題和紙筆，拿出來放在桌上。

她用手指點了點習題冊的封面，“學長，補習一下。”

“……好歹也是求人幫忙，你這表情怎麼就跟威脅我一樣。”顧嘉衍道。

“那，謝謝你？”宋南竹道。

“……”

習題冊的側邊貼着便簽貼，這是顧嘉衍教給她的方法，遇到不會的題目，就可以很快找到來問他。

之後的兩個小時，宋南竹終于解決了累積一周的難題。

寫完最後一個步驟，她感到渾身輕松，伸了個攔腰，道：“不愧是要考華清的人，講題簡潔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