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分鐘後，宋南竹找到常去的燒烤店，顧嘉衍已經在老位置等着了。

老字号店面都是長年累月留下的痕迹，第一次也是顧嘉衍帶宋南竹來嘗的，那時她才是小學。上了初中，她認識了姜連，兩人想不到吃什麼也會來吃一次。

因為味道好，價格公道，到了晚上店裡的客人很多。宋南竹也很喜歡吃，但也許是生病的緣故，聞到店内油膩的味道，感到有些反胃。

她本來不想出門的，不知為什麼，在看到家裡餐桌上熱騰騰的兩道菜時，她下意識答應了顧嘉衍的邀請。像是在逃避。

“你們倆有一段時間沒一起來了啊，學習忙着呢吧，要考大學了。”

宋南竹和顧嘉衍是老顧客了，看着長大的孩子，老闆娘每次都熱情的迎接。

“砰砰”兩聲，老闆娘拉開唯怡飲料的蓋子，插上吸管，一人一瓶放在他們面前。

“我是快了，她還有一年呢。”顧嘉衍喝了一口，“姨，還是按之前的量，你随便拿，我們愛吃的你都知道。”

“行，你們等着奧！”

店裡又來了兩撥客人，老闆娘忙着招呼。顧嘉衍給杯子裡倒上熱茶，遞給宋南竹，“你臉色看起來這麼差，生病還是不高興？”

宋南竹喝了一口熱的，壓下胃裡的翻騰，“沒有。”

顧嘉衍也沒多問，道：“這個點你肯定吃過了，我就是餓，不想回家麻煩我媽，陪我吃點。”

宋南竹拆台，“你自己不能吃？找借口。”

顧嘉衍無奈地笑出聲，從小就一個人生活的她不會撒嬌，也不會示弱，他知道宋南竹是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善于洞察别人的心思，很多事需要對她拐彎抹角的說。

“好好好，你最聰明了。”

顧嘉衍漸漸收起笑，問：“你們，相處得怎麼樣？”

宋南竹手肘靠在桌邊，指節輕輕撐着額角，頭往一邊輕偏，“胡阿姨叫你來問的？”

“……”

顧嘉衍的沉默等同于默認，宋南竹輕歎了口氣，“不怎麼樣。”

“他有沒有任性？或者搗亂什麼的？”顧嘉衍問。

宋南竹感到不解，但還是答道：“他不敢。”

“……不愧是你。”顧嘉衍看着宋南竹的表情認真，“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想說，都不是你們兩個未成年能夠決定的……”

這時老闆娘端着新鮮出爐的燒烤上桌，與兩人閑聊了兩句，又匆匆走了。

宋南竹早已經餓過了，渾身也缺少力氣，就像是一時沖動應了顧嘉衍的邀請。此刻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卻生不出半點想吃的欲望。

加上吃完藥的副作用發作，她的腦袋越來越渾，眼皮也控制不住地下沉。

“我知道需要時間，但他也隻是個初中生。我媽說，她聽到小區裡有人在議論，每天晚上有個男孩不回家，就在路燈下坐着寫作業，連續半個月了。”

“都是老鄰居，稍稍一問就知道是誰家的。”顧嘉衍看起來有點擔心，“南竹，我不想要他們去猜忌你，造謠你。你聽到也不會開心的，是不是？”

“哦。”

宋南竹看上去雲淡風輕，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與她有關也好，指責或是議論也好，絲毫不會影響她的生活。

顧嘉衍早就想到的，如果她真的會被那些話語所左右，又怎麼在流言蜚語漫天飛的學校裡置之度外。

顧嘉衍是真的擔心她，也逐漸感覺力不從心，不知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溝通。

不過宋南竹也沒有想要溝通的意思，他也就不勉強，聊起其他的事。

-

翌日。

周末放假，宋南竹一向會睡懶覺。而且昨晚借着藥效，躺下沒多久就進入深度睡眠，直到被敲門聲吵醒她的意識也無法完全回籠，迷迷糊糊以為是做夢了。

沒過一會兒，又有人在敲，比之前更用力了。

“宋小姐，宋小姐？你醒了嗎？宋小姐！”

宋南竹如抽離般睜開眼睛，心跳有些快，出了薄汗，渾身黏膩不舒服。她不耐煩，說出的話卻是有氣無力的虛弱，“誰啊？”

“啊您醒了，我是謝宇，您起床了就盡快收拾好下樓吧。”

謝宇是宋平義的秘書。他來了，說明宋平義也在。

大周末的，真是稀奇。

宋南竹緩了緩才起床沖澡，換好衣服下樓，宋平義正站在客廳落地窗邊打電話。

謝宇站在一旁，低頭看了眼手表，稱呼道：“宋小姐。”

宋南竹沒搭理，轉頭發現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

宋桀終于換掉了那身舊衣，穿着嶄新的某品牌整套衛衣褲，頭發似乎也打理過，看起來像是換了個人，卻掩蓋不掉他微微縮着的肩和回擺弄手指透露的忸怩不安和格格不入。

他看了宋南竹一眼，又繼續盯着自己的指尖，額前的劉海随着動作垂下，看不見表情。

有點渴，宋南竹在桌邊倒了杯水喝。

她平時沒有喝熱水的習慣，這個智能飲水機對她來說隻是擺設。這次喝起來是溫熱的，她懶得再接，就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