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這麼久了，人呢？！”

宋平義打完電話，嗓門突然拔高，下一秒就要發火。

生意談得不順利，或是那通電話交流得不算愉快，大事小事宋平義都會一點就着，随時沖人發洩不滿。

謝宇平靜道：“小姐已經起了。”

“咚”。

宋南竹仰頭喝了好幾口，胃和嗓子舒服不少。放下水杯，小幅側過臉，瞥向宋平義。後者上下打量她一遍，眼神裡漸漸浮現出嫌惡，“去給我換套體面的衣服！穿這像什麼樣子？！”

“？”

這麼些年，謝宇也知道這宋小姐是非常倔的一個人，見她沒動，靠近兩步解釋道：“宋小姐，今天的行程是療養院，到時大概會有記者，為了您的形象，還是換一身比較好。”

算算時間，她大概快兩個月沒有去療養院了，沒有宋平義的允許，她不可以單獨去探望。

“知道了。”

宋南竹愣了片刻，又看了眼宋桀，眼神裡多了幾分索然。

-

也許是人多了，宋平義沒有選擇黑色的舊邁巴赫，換了一個空間大的林肯。這次的目的不是慈善，他自然也不用在媒體面前維持形象。

下雨天的緣故，車裡開了除濕，空氣漸漸溫熱，車裡放着舒緩的古典音樂，宋平義架着腿坐在對面查看合同。

沒有人說話，還能時不時聽見公路上傳來的喇叭聲。

窗外，車速樹木和建築拉出殘影。

宋南竹覺得有些悶，加上緊張，心跳比平時要快些。這條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心裡計算着到達的時間，本來沒睡好，可她卻一點都不困。

“學校還适應嗎？”

耳邊傳來宋平義溫和的聲音，自然不是詢問宋南竹，她的目光依舊放在窗外。

宋桀“嗯”了聲，“老師和同學都很好。”

“許院長說你的成績最好，好學，但畢竟換了環境和學校，上的班級師資也是市裡數一數二，在班上有壓力很正常，跟不上要盡早說。”宋平義帶着說教的口吻道。

“好的。”

宋平義用手指把眼鏡往上架了架，看着宋桀，嘴角挂着笑，卻絲毫沒有親切可言，“學校那邊先适應着，之後我會聯系家教，一對一效果更好，幫你跟上進度，你覺得呢？”

他已經有了打算，作下決定，對宋桀來說，他隻需要點頭答應。

“謝謝叔叔，我會努力的。”宋桀說。

宋平義滿意道：“乖孩子，我希望我選擇你是正确的，好好加油。”

宋桀再次點了點頭。

“學校方面有不懂的多問姐姐，但她這兩年裡也不讓人省心，你可别跟着學。你平時多幫我監督她，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隻要提到宋南竹，宋平義語氣驟然變得嚴厲，宋南竹滿臉的心不在焉讓他不甚滿意，她總是不會好好聽話。宋平義斥責的話似乎已經到了嘴邊，恰好手機鈴聲響起打斷。

一忙起工作，他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車内的空間被明顯劃分出三八線，一邊吵鬧一邊安靜。

宋桀側了一點頭，朝宋南竹掃去一眼，又很快收回。

車行駛的速度變慢，駕駛室的隔檔打開，謝宇道：“宋總，有其他媒體聽到消息也來了，守在門口。”

宋南竹的背挺了挺，果然看見療養院外站了好幾個人，一直盯着這輛車。那些人像是嗅到了什麼氣息，互換眼神後，便不自然地往他們這邊踱步。

“你去處理。”

“好的。”謝宇下車，關上車門，車速恢複正常，經過療養院的正門向前開去。繞了半圈，車開進了側門進入地下停車場。

穩穩停下，司機打開車門。

宋南竹剛起身，宋平義在身後緩緩開口，“下了車，你們誰也不許擺給我臭臉，否則下次不要想再來這裡，聽到了嗎？”

這話明顯是對宋南竹的警告，她腳步微微滞了一瞬，而後跨步下車。

“嗯。”她應道。

下一秒，宋平義的聲音伴随着電話鈴聲從車内傳出， “宋桀，跟着姐姐走，她對這裡很熟悉。”

“好的。”

宋南竹再次停下，唯獨來療養院這件事，她不得不向宋平義妥協，隻好側過身站定。

宋桀立在車邊，轉而看向宋南竹。

大概是看出宋南竹在等他，乖乖走到身後，像個機器人一樣，隻會按照指示行動，也隻會應“好”。

宋南竹淡淡看他一眼，低聲嘲道：“呆子。”

宋桀愣了下，仰起頭，滿臉寫着單純，問：“什麼？”

宋南竹輕撇了下嘴角，沒說話，快步往前，宋桀慢半拍回神，小跑了兩步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