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桀啊。”反倒是蘇婕妤露出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滿打滿算才一個多月吧，除了你，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宋桀對誰有這麼好。”

“好？”

“難道你感受不出來？那你知道轉班前，初中班上的同學都怎麼說他的麼？”

“說他是個冷冰冰的機器人。”

“他長相出衆，好多人想法設法地想接近他，又是送東西又是主動照顧怕他不适應的，結果直到他跳級，他跟那些人說的話總共不超過五句。轉班後也是，憑一己之力孤立了全班同學和班主任。可能是從小的環境問題吧，他不太會社交，但是……”

宋南竹緩緩掀起眸子。

“他在你面前，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宋南竹道：“你才見過他幾面。”

“這跟次數又沒關系。”蘇婕妤撅了下嘴，覺得宋南竹油鹽不進，“上次你們交換飲料我都看見了，隻是傳授一下經驗，你就别吝啬了。”

宋南竹無故被蒙不白之冤，到底還是沒能理解蘇婕妤的這番話。與吝啬無關，思來想去，宋南竹仍舊覺得宋桀的那些行為是為了不被趕回福利院的手段。

想必他已經看出，宋平義這人重利，親情都是可以被用來消停輿論的方式，何況宋桀更是從輿論裡被無端牽扯的人，為他自己積德的工具罷了。

要把這些原原本本的講出來嗎？傷小男孩兒自尊不提，宋南竹不想牽扯出這麼多家裡的事。

“這種事，你去問他更容易得到答案。”

宋南竹模棱兩可地回答，讓蘇婕妤不滿的嘴巴快翹到天上去了，她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向旁邊的辦公室。

“我好像聽到宋桀的名字了。”蘇婕妤道。

話畢，她蹑手蹑腳地從裡面的視覺盲區繞到門邊，豎起耳朵朝宋南竹招手示意她也過去。

宋南竹什麼也沒聽見，提步欲走，而後微頓。

“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你老實交代，你有沒有作弊？”人都集中在了樓下公告欄，顯得這層樓格外的冷清和安靜，燕曼強勢的聲音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傳到了走廊上。

沒有關門，聲音顯得格外清晰。無論誰從這裡經過，也能聽見他們談話的内容。

“沒有。”宋桀聽起來很冷靜。

“我們學校沒有禁止攜帶手機，但我們班有一條規矩就是每天早上主動把手機交到我這裡，放學的時候再領回去，我的印象裡，你帶了手機但從來沒有交到過我這裡，對不對？”

宋桀靜了半秒，“是的。”

“兩天考試你也是帶了手機的，你确定沒有作弊嗎？”燕曼的語氣聽起來根本不是詢問。

宋桀道：“燕老師，我……”

不等宋桀說完，燕曼擡手打斷，眉眼明顯不耐煩，“教室裡都有監控，有任何小動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一想。”

“這次月考難度偏高，特别是理科卷裡有不少難題，就連第一都比之前低了十多分。你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和專業的老師教導，又從初中直接到我們班，基礎知識不牢固，缺乏做題方法我都能理解，加上考試的頻繁程度和我們班的快節奏你不适應，都很正常。你年紀還小，離高考還有時間，還能慢慢來啊，急功近利隻會拉你後腿。”

“虛假的成績能帶來短暫的滿足和榮耀，那高考呢？上大學呢？都靠這種方式嗎？”

“燕老師，我真的沒有作弊。”宋桀的聲線比剛才低了好幾個度，仍是顯得無力，“您可以查看監控，我沒有作弊。手機我沒有帶進過考場，入場的時候，監考老師很仔細的用機器掃描過。”

不知何時，宋南竹在蘇婕妤身旁站着，将裡面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蘇婕妤一臉義憤填膺，怒氣沖天，下一秒就要沖進去拯救宋桀的架勢。

她用幾乎隻剩下氣音的聲音道：“查！就查監控讓她閉嘴！”

宋南竹看了她一眼。

燕曼的意思，早已不是查不查監控的事了。

“宋桀，你真是聽不懂話。明天就要開家長會了，難道你希望我在家長會上說這件事？”燕曼斥道，“還有你這個跳級申請，這應該不是你家長簽的字吧？”

“你的情況再特殊，也不能冒充簽字吧？我這裡不要緊，要是讓校長知道了，你覺得你還能在這裡繼續讀嗎？”

蘇婕妤張大嘴巴，“不是吧？她這話什麼意思？威脅他退學？”

宋南竹聳了聳肩，看起來對裡面的情形不為所動。無論什麼事都無法撼動她分毫的情緒，這兩年以來，無論是開心難過，還是憤怒痛苦，蘇婕妤都沒在宋南竹臉上見過。程度最深的，也僅僅能感受出她心情不算差，但也不足以劃為開心。

原以為，宋南竹會替宋桀打抱不平。按燕曼這些話，她大概是不知道宋桀是學校的大股東宋叔叔帶進來的，宋南竹出面，事情一下就變得簡單許多。

但宋南竹隻是神色淡然地轉身離開了。

蘇婕妤心裡着急，想繼續聽裡面又說了什麼，卻還是選擇追上宋南竹。

“你不去幫幫他嗎？”蘇婕妤問。

宋南竹不鹹不淡，“為什麼要幫？”

“為什麼……”蘇婕妤被問住了，愣了愣，“這個，他也算是你的弟弟吧，你不怕他真的被退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