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他竟朝她走來,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沈美人是吧,既然王爺已經把你禁足了,你日後要不就跟着我吧,你跟着我,我保證你頓頓有肉吃,再也不用挨餓了。”
他看沈音不願,便挑眉得意地說道:“我在府中這些年,看到過多少側妃、美人被王爺禁足,但最後能重新得到王爺寵愛的不過寥寥無幾,沈美人就如此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重新得到王爺的寵愛?”
沈音已經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扁擔,馬上這個人若再犯賤的話,她就不客氣了。
那個廚子看沈音呆呆地站在原地,以為她要從了自己,便又大膽了些,他把手上裝着雞湯的碗放到井口邊,那雙泛着油光的手,緩緩朝沈音這邊伸來。
那人笑得很是猥瑣,“美人,若你跟了我,我名下還有幾處房産,定能保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沈音把扁擔藏在身後,隻要他敢再向前一步,她就把扁擔掄出去,打死這個人無恥之徒。
眼看着他一步步向前,沈音的右手緊緊握住扁擔,就在她要拿起扁擔朝那人身上打時,廚子突然大叫一聲。
接着他便倒在了雪泊中,身子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哀嚎聲震聾欲聾。
沈音愣了一會兒,不是,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呢,這人怎麼就先倒下了。
沈音趁着這個機會,連忙從水桶裡舀了一大瓢冷水,往廚子的身上潑去。
“啊!”寒意迎面而來,廚子一直在地上打滾。
“方大廚方才說了什麼,不如再向本王說一遍!”
一陣熟悉的聲音穿過她的耳道,沈音向右側望去,是顧沐陽,沈音連連把葫蘆瓢放到水桶裡。
顧沐陽身着月白梅花紋棉袍,外面還罩了一件狐皮大氅,一頭墨發用白玉簪子束着,發絲随風而舞,好似谪仙人。
看顧沐陽來了,方天強忍着腿上的痛疼,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跪到地上,哆嗦着身子,“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方才小人、小人不過是多喝了幾口酒,多說了幾口胡話,還望、還望王爺饒恕小人這一次。”
沈音縮了縮鼻子,怎麼有一股血腥味。
她低頭一看,一片鮮紅的血液不斷在雪地裡蔓延,血是從方天的腿上流出來的。
他的腿上竟有一根長達二十厘米的針,那根針此刻正插在髌骨上,汩汩血流正不斷向下滴落,加上現在氣溫極低,血滴剛一落地便凝結了。
看來這根針是方才顧沐陽趁機插入方天腿上的。
方天的雙手緊緊抱住膝蓋,他緊緊咬住牙關,盡量不讓自己出聲,畢竟顧沐陽并不是個善人,要是他再惹惱了顧沐陽,那後果不堪設想。
隻見顧沐陽負手立于雪地中,一雙眸子裡盡是寒氣,不覺中,他的目光向沈音那邊瞥去。
在藏居閣總覺得悶得慌,他便出來走走,誰料不覺中他竟走到了暖香閣,結果他剛來便看到了眼前之事。
看來這王府中盡是魑魅魍魉。
他緩緩向前走來,笑着問道:“方大廚不如說說你方才說了什麼胡話?”
顧沐陽的話一出,方天的身子哆嗦得更厲害了,方才、方才的那些話他是不可能再當着顧沐陽說一遍的,這要是說出來了,他都不敢他會死得多慘。
方天低着頭,接着便一直給顧沐陽磕頭,“還請王爺恕罪,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顧沐陽似是沒聽到方天的話,他繼續向前走,走到井邊,那碗雞湯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方大廚,這是雞湯?”
“是,是。”
“你喝的?”
剛才顧沐陽肯定看見他拿碗的動作了,他不得不回道:“是。”
顧沐陽冷聲道:“那這是什麼雞?”
方天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他躬着身子,許久,才從嗓子裡擠出幾個字,“回王爺,是蘆、蘆花雞。”
顧沐陽笑笑,“哦!這真是蘆花雞?方大廚要不再想想。”
方天的額上布滿了汗珠,眼看瞞不住了,他這才解釋道:“回王爺,這應該是烏雞,方才是小人眼花看錯了。”
烏雞在大晉是珍品,它的生長周期較長,價格也極貴,是普通雞的幾百倍,一般百姓是買不到這種雞的。
方天更是買不到,此話一出,他偷偷克扣府中吃食的事可就坐定了。
方天把話說出來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了。
“看錯了?你一個廚子還能把如此簡單的食材看錯?”
方天一直低着頭,他知道自己估計活不長了。
離商正好此刻也趕來了,顧沐陽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離商躬身,“屬下知道了。”
顧沐陽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沈音的身後,他握住了沈音的手,“美人的為何如此涼?”
沈音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她連忙把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王、王爺。”
他又把身上的大氅扯了下來,蓋到了沈音身上,這個人總是陰晴不定的,她決定把大氅還給他,誰料他猜到了她接下來的動作,他按住了她的手,道:“天氣涼,美人披着罷。”
沈音的身子一震,“妾身多謝王爺。”
離商又從廚房叫了些人出來,他讓那些人把方天以往的罪行全部說出來,一開始大家都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得罪人,最後離商說道:“今日王爺在此,隻要你們所說屬實,且重重有賞!”
離商此話一出,衆人躍躍欲試,跪在後面的一個女廚娘率先站了出來,“離商侍衛,這個、這個方天他不僅把府中主子的吃食拿去酒樓賣,還經常欺辱廚房裡的丫鬟……”
女廚娘沒說幾句便哭了起來,沈音不覺緊了緊拳頭,她就知道這個方天不是個人,今日她定要看着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