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侍衛的話,顧沐陽提筆的手一頓,豔麗的朱砂從筆尖滴落,落在宣紙上聚成一個紅色的團。
顧沐陽微微蹙眉,他把筆放到筆架上,“是何時發生的事?”
侍衛拱手,“這、屬下也不清楚。”
“但沈美人身邊的丫鬟還在外面……”
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沐陽打斷了。“去把沈美人身邊的丫鬟叫進來。”
“是。”
藍菊聽到王爺傳自己,立馬就進去了。
看到顧沐陽後她直接就跪了下去,“王爺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顧沐陽瞥了一眼藍菊,随後說道:“你家主子是怎麼失蹤的?”
藍菊低着頭,随後道:“回王爺,我家主子吃過午膳後說肚子有些脹,就、就同奴婢說要出去走走,我在閣中給主子做酸梅湯。之後、之後主子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藍菊已經将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出來了,但她略過了沈音去找崔列之的事,畢竟這是王府,若是當着顧沐陽的面說沈音去找别的男人了,那她和沈音可就真的要完了。
離商說道:“沈美人出去時為何不多帶些人。”
藍菊抹了一把眼淚,“離商侍衛說得倒簡單,這府中誰人不知,我家主子被王爺禁足後暖香閣早就人去樓空了,現在閣中隻有我和主子兩個人。”說完藍菊又開始啜泣了。
離商自知理虧,也就沒有多問。
顧沐陽又問道:“你家主子失蹤多久了?”
“回王爺,有兩個時辰了。”
離商又說道:“會不會是你家主子去什麼地方賞景了?”
藍菊拼命地搖頭,“不會,不會,我家主子要去哪裡,一定會提前給奴婢說的。定然不會像現在這般幾個時辰都不回來。”
“離商,立馬召集暗衛,去尋找沈美人。”
“可是、靖王那邊?”
離商的話音剛落,又有人闖了進來,隻見一個侍衛把信鴿送到顧沐陽的面前,“王爺,靖王進宮了。”
顧沐陽冷笑,“看來三哥是等不急了。”
“速傳信于裴将軍,告訴他可以收網了。”
“是。”
離商給了藍菊一個眼神,藍菊立馬會意,畢竟王爺在商讨大事,她也不能在此多停留,她說道:“王爺,若無旁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去吧。”
待所有人都出去後,顧沐陽又咳嗽了一聲,離商歎了一口氣,“王爺,您怎麼又咳血了。”
離商立馬拿出瓷玉瓶,從裡面倒出幾粒藥丸,遞給顧沐陽,“主子,先吃點藥吧。”
“嗯。”顧沐陽從離商的手中拿走藥丸。
“離商,稍後你召集暗衛速去皇宮。”
“那主子您呢?”
離商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說道:“主子,您不會要去救沈美人吧?”
顧沐陽沒有否認。
離商也沒有說話,屋裡一片沉寂。
顧沐陽吃完藥後氣色好了不少,臨走的時候他又說道:“找幾個人去看看崔列之在幹什麼。”
離商有些疑惑,“崔學士?”
“這個人很是奇怪,他絕非等閑之輩,此次入贅公主府,怕是有什麼陰謀。”
“屬下遵命。”
*
紅桃拿着酒壺正要給沈音喂鸩酒,但她還是有些怕的,她的手一直哆嗦,酒壺裡的酒也在不斷往外灑。
李之樂睨了紅桃一眼,“不就喂個毒酒,你至于嗎?”
李之樂起身,“算了算了,還是我來吧,一群蠢笨的東西。”
趁李之樂去拿酒壺的間隙,快速陶瓷片篇割開繩子。
李之樂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沈音,這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可怪不了我。”
“你放心,你走了之後我每年都會為你燒些紙錢的,這樣你在陰曹地府也能過幾天好日子。”
現在手上的繩子已經被她割斷了,沈音正欲起身,突然“嗖”得一聲,一支箭矢射.了過來,正好射中了李之樂手中的酒壺。
“啪”的一聲,銀質酒壺摔落在地,李之樂一驚,她開始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快給我滾出來!”
“本王不知樂兒在做什麼?”
李之樂聽到聲音後,立馬放下手中的酒壺。
這是顧逸飛的聲音?
沈音立馬把手重新蜷縮回去。
李之樂看顧逸飛來了,立馬換上笑臉,她上前拉住顧逸飛的胳膊,道:“檀郎,你怎麼來了!這個時辰檀郎不是在宮裡嗎?”
李之樂試探地問道:“檀郎,莫非大業已成?”
沈音有些懵了,大業已成?
莫非顧逸飛已經登上皇位了?
不對不對,還有顧沐陽這個關卡,顧逸飛應該還未成功。
顧逸飛對着李之樂冷笑一聲,“怎麼,樂兒這是在質問本王?”
“妾不敢。”
顧逸飛大笑,“不過也快了,要不了幾天本王便會坐上那個位置。”
接着屋内四處都充斥着顧逸飛的狂笑聲。
沈音又重新拿起陶瓷片,斷手上的繩子。
就當是繩子快要斷的時候顧逸飛突然把目光向沈音這邊投來,他上前一步,快速解開沈音手上的繩子。
顧逸飛又把目光瞥向李之樂,“樂兒,這是本王的表妹。”
李之樂順着顧逸飛的目光,向沈音望去,“表妹?”
顧逸飛向沈音走近,拉起她的手,“樂兒,這确是本王的表妹。”
顧逸飛的手勁很大,沈音拼了命都掙脫不了,何況現在她隻身一人在這裡,也不好輕舉妄動,隻能找機會逃離這裡。
顧逸飛又拉起李之樂的手,“樂兒,音表妹日後也是要進宮的,到時你們好有個照應。”
聽了顧逸飛的話,沈音胃裡瞬間翻江倒海,差點就吐了出來。
真是惡心死了,這顧逸飛還挺會想的。
蓦地,一道冰冷的目光向她這邊投來,沈音擡眼,正好對上李之樂的目光,李之樂正惡狠狠地瞪她,看來隻要顧逸飛不在,李之樂便會找機會殺掉她。
反正現在李之樂對她是恨之入骨,她也不用再避着李之樂了。
沈音微微擡頭,對着李之樂淺淺一笑,“我一定會和之樂姐姐好好相處的。”
李之樂聽到沈音的話後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她的眼裡布滿了恨意。
顧逸飛倏覺手背上有陣陣疼痛傳來,低頭一看,那隻手現在正被李之樂握着。
他眉頭微蹙,道:“樂兒,你這是在幹什麼?”
李之樂吓得立馬松開手,“沒什麼,就是肚子有些疼,或許是孩子在搗亂呢。”
“有了身子确實要多歇息,既然樂兒身子不适,早日回去便是。”
“沒事的檀郎,現今你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可不想早早回去。”
急促的腳步聲愈發重了,有人來了。
隻見那人身着盔甲,手持長劍,看來應是宮裡的人。
眼看着顧逸飛就要奪位成功了,沈音内心卻有些慌了。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顧沐陽又怎會置若罔聞,莫非顧沐陽他……
一想到這裡,沈音的心便開始慌了,她又開始仔細回憶書中的劇情,書中最後的結局是顧沐陽起兵造反,白詩言在王府為顧逸飛做内應,最後顧沐陽被顧逸飛反殺,但現在白詩言并沒有參與這段劇情,按理說顧沐陽現在應該還好好的。
想到顧沐陽沒出意外,沈音舒了一口氣。
她記得顧沐陽和顧逸飛都喜歡白詩言,但現在有關白詩言的劇情已經消逝了,最後劇情到底會偏成什麼樣子,她也不清楚。
最後她能不能回去,這也是個未知數。
“表妹自幼和本王定下了婚約,等本王登上皇位,定會把表妹接入皇宮。”
顧逸飛那日對她說的話,又在她腦海中盤旋。
顧逸飛要把她接入皇宮?
沈音記得,書中顧逸飛是要接白詩言入皇宮,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腦海中蹦出,莫非、莫非……
莫非她現在接替了白詩言的劇情?
仔細想想,其實一切都對得上,白詩言是顧逸飛安插在王府的卧底,而原主“沈音”也是卧底;顧逸飛和顧沐陽都喜歡白詩言,而現在……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撲通”,“撲通”……
心跳的聲音愈發急促,現在她真的走上了書中白詩言道路,而現在正是顧逸飛搶奪皇位之時,按理來說,顧沐陽就在不遠處。
若是如此,那顧沐陽豈不是命不久矣了?
不行,不行,她要趕快回去通知顧沐陽,讓他不要和顧逸飛硬碰硬。
沈音捂着肚子對顧逸飛說道:“王爺,我肚子有些疼,我想去如廁。”
顧逸飛看到沈音滿臉通紅就允了,“去吧。”
在她正準備走時,顧逸飛又說了一句,“表妹切記快去快回。”
“我知道了。”
在沈音未注意時,李之樂給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神。
她快速直奔廁所,待無人之迹,沈音轉頭就跑到一個巷子裡,适才狂奔了兩裡路,實在是太累了,她背靠牆壁,身子向下滑落,最後靠着牆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她還沒有緩過來,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音豎起耳朵聽,好像是腳步聲,莫非這裡還有旁人?
她感覺自己頭頂涼涼的,一擡頭房頂上竟站了個人,這個人的面龐很熟悉。
她想起來了,那人是李之樂身邊的人。
就在她走神之迹,房上的人突然從身後抽出一把刀,那人拿着刀,直接向沈音沖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沈音正欲拔腿,那刀已經落了下來,眼看着自己就要命喪于此了,忽然憑空伸出一隻手,把她拉了過去。
持刀之人也被顧沐陽制服了。
一陣熟悉的龍樓香迎面撲來,是顧沐陽,他來了。
沈音跌入顧沐陽的懷中。
看到他來了,沈音終于舒了口氣,她對着他笑笑,“王爺。”
看沈音站穩後顧沐陽便放開了她。
不知為何,顧沐陽今日的面色竟格外得蒼白,難不成他塗了粉?
胸口傳來陣陣絞痛顧沐陽微微蹙眉。
“王爺,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适?”
“本王無礙。”
“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好。”
沈音問道:“對了王爺,您為何在此?”
“自然是來找美人的。”
看到沈音疑惑的目光,顧沐陽又補充道:“藍菊告訴本王的。”
“哦。”
四周盡是肅殺之氣,時不時的還伴有馬蹄聲,莫非這四周還有人?沈音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她的眼皮也一直在跳,她總感覺今天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沈音感覺背後一涼,她沒有反應過來,顧沐陽就拉着她閃到了一旁。
“沈音,沒想到命還真是大啊!”
“都這樣了,你還沒死。”
是李之樂的聲音。
李之樂慢慢從屋檐下走出來,她看到顧沐陽後對着他笑笑,“呦!安王竟也在呢。”
李之樂又望向沈音,“我倒是沒有想到,沈音你真是個會勾人的狐媚子,不僅安王被你勾了去,就連、就連檀郎陽對你念念不忘,你到底用了什麼狐媚手段!”
李之樂面色不好,她面色蒼白,縱使塗了厚厚的脂粉也掩蓋不了臉上的疲勞。
沈音現在不想同李之樂争吵,她笑笑,“娘娘既然有了身子,還是多多注意身體吧,不要輕易動怒,小心對孩子不好。”
聽到沈音的話李之樂沒怒,她把目光投向顧沐陽,“王爺,我有了身孕,但、但孩子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