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堂毫不猶豫地用他的彎刀招招朝晏華卿胸口襲去,招式陰狠至極。
衆人注意到畫裡的兩人。沈澈身旁的謝棠卻忽然站起身子。
沈澈疑惑不解地擡頭,卻見他俯下身子凝視着沈澈。忽而低沉堅定地說了兩個字。
“等我。”
沈澈仰着脖子下意識地點了頭,謝棠伸手輕撫正了她的發髻,随即歎息一聲便消失在衆人眼前,留下沈澈一人坐在原地。
楊玉堂持刀在手,招招令人膽寒生畏,本是試煉比拼其實不需如此狠厲。
另一邊的晏華卿雖有些乏力,但仍沉着應對,他知道按楊玉堂的方法不出一刻鐘,靈力便會消耗殆盡。
就在楊玉堂出劍放緩那一刻,晏華卿突地持劍而上,他身形微動,瞬間化守為攻。
論智慧和方法,楊玉堂的一身蠻力是絕對比不過晏華卿的。
晏華卿用巧勁強攻着楊玉堂的下盤,一會兒的功夫,對面就自亂陣腳,露出破綻。
在最後一擊時,晏華卿挑開楊玉堂手裡的配刀,轉瞬間,配刀直往飛去,削斷了他的幾根頭發。
随着頭發緩緩落下,那大刀落在草上,發出沉悶的落地聲。
畫外,衆人正沉醉在試煉中時,他們端坐的平地忽的緩緩顫動起來,山頂的不知為何以可怖的模樣崩裂開來。
幾面旗幟歪倒了去,像脫了線的風筝,嗖的一下刮到了半空中,浮浮沉沉地飄搖。
頃刻,噴湧而出的魔氣撕裂了整片晴空。
衆人皆大驚失色,周圍一片驚呼聲,他們着急地望着坐在上方的蓮華尊常靜。
沈澈癡愣地看着身側空出的位置,内心陡然升起惶恐不安。
那向來和藹的白胡子老翁此刻眼神深邃犀利,忽而摸起了胡子笑了起來,他略有深意的地說道:“來得真快啊。”
他用那白拂塵揮了揮,畫靈登時收起,在最後一刻,那楊玉堂不甘心,竟趁着衆人出神時,朝着晏華卿背後狠狠一掌拍去。
兩人站在中間,晏華卿未能防得住他,竟挨下了那一掌,一口黑血從他喉嚨湧出。
“我赢了!”楊玉堂大聲地朝周圍呼喊着,可卻沒有一個人看他,除了半跪在地上的晏華卿。
常靜身旁的長老突然大聲喝道:“師兄,是不是那謝棠搞的鬼?”
見常靜不回他,他大手揮袖,自我肯定道:“除了他還能有誰!”說完便注意到下方坐着的沈澈,他怒氣沖天地指着沈澈,“我今日便要将你們這些敗類通通殺了!”
那懲戒長老提着劍朝沈澈走來,“無定堂出來的能有什麼好人。”
衆人紛紛看向沈澈,沈澈隻聽見腦子轟的一聲,剩下一片空白,胸口的一顆心緊張慌亂地跳着。
他剛走下玉階,崩天裂地的巨大轟隆聲響瞬間從頂上傳來,滾滾黑煙迅速地向下蜿蜒襲卷着整座玉檀山。
玉檀山幾乎要被黑氣撕裂開來,一切的活物在不斷地被侵蝕。
烏雲層層堆疊,魔氣遮天蔽日,眼前昏暗無比。黑紫的天空穿梭着銀蛇般的閃電直接打在地上,那地面瞬間變成一面焦土。
沈澈耳裡隻剩震耳欲聾的雷鳴,她看着周圍被魔氣肆意圍攻的修士,身體就像片葉子那樣輕輕哆嗦着顫抖起來。
蓮華尊拂塵一揮瞬間掃清肆虐的魔氣,隻是不消片刻,魔氣便又重新襲卷而來。
衆仙門慌忙抵抗,沈澈一步步地往後退着,她的心髒似被緊緊揪住一般,喉嚨發不出聲音。
頃刻,天上銀光驟現。沈澈最為熟悉的靈劍裹挾着無盡的威勢極速襲來,跟着一點不差地懸停在沈澈面前。
周圍的魔氣瞬間如浪潮震蕩開,銀白的劍身不住地發出嗡鳴聲。
沈澈連連後退,卻見一陣勁風将視線裡的紅色衣服吹得瑟瑟飄起。
謝棠神色未變,他緩緩伸出手。
“不跟我走嗎?”
“你做了什麼?”沈澈質問卻不回應他的動作,謝棠見狀走近了兩步。
沈澈卻往愈發後撤着步子不讓他繼續靠近,她偏過頭含糊問道:“是不是你?”
謝棠神情一緊,他剛想上前,千根白絲如靈蛇般在空中張牙利爪的迅速伸展。
白絲瞬間裹着他的身軀,不斷地收緊,桎梏住他的動作,像是要把他直接絞殺在原地似的。
聽着周圍的人慘烈的呼救聲,謝棠忽地一笑,随即眼冒邪火地看着高台上的常靜。
手腕翻轉間,伏邪迅疾地飛來,穿破那似網般的拂塵,回到他手裡。
他躍身而起,用伏邪斬斷了空中無數漂浮的白絲。常靜痛惜歎道:“你若是跟着曹有璘,遲早要遭反噬!”
“我若是知道自己的命還不去和天争一番,那才是真的反噬。”謝棠語氣發狠地說。
眼前混亂的一切就像在瞬間發生的一樣,沈澈慌亂後退了幾步,“對,我要去找琴玉,我要去找李容聲。”
謝棠立刻注意到越走越遠的人影,他眼睛閃爍着詭異的光芒,直截了當地破了拂塵纏繞的靈絲,轉身禦劍而去。
他從上往下看着沈澈六神無主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隻見一道白色閃過,沈澈的肩膀瞬間被一雙大手勾住,被徑直帶到劍上。
沈澈出手向後襲去,手上的動作卻被他攔住,動彈不得。
謝棠低頭一直看着她,忽而便冷笑一聲,他将沈澈抱在懷裡歎了口氣喃喃自語,“我說了等我,我就一定會回來找你。”
陰冷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沈澈像被凍住一般,四肢僵硬無比。
玉檀山成團的烏雲被吹散,半個時辰前還一片祥和的地方早已破敗不堪,屍體橫陳。
到處都是雷電擊中的焦土,殘破的旗幟斜插在地上緩緩飄着,晏華卿雙眼發紅,耳邊隻剩下風略過的悲戚呼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