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都認為對方坦然的心虛。

他們站在電話的兩端，沒有出聲。這種冷場仿佛兩人面前的肥皂泡破碎，一切從此刻由朦胧開始變得透明。

顧清晏在此刻忽然覺得，他和江晚眠除了合作關系，男女關系上也有些暧昧不清。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回國後的第一次見面，他在飯局上幫她解圍。

還是她假扮女友和他見家長時，他牽住她的手，直到現在顧清晏還記得她掌心的溫度。

如果這些都可以算作出于人道主義或是逢場作戲，那麼之後呢？

今天江晚眠做完造型，踩着高跟鞋走出來時，他的心髒在那一瞬猛地加快跳動。

還有今晚看到她和宋粵霖在一起時，聽到宋粵霖親密地稱呼她“晚眠”，那時候他心底的不爽。

緣由是什麼？

他好像對江晚眠有些非分之想。

這樣想着，他聽見電話那頭的江晚眠語氣輕快，“學長，你也幫了我不少，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還是還給你吧。”

連自己送的東西都不願收下，應當是對自己沒那個意思。

顧清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江晚眠的下一句話，“學長，下次見面的時候我給你帶過去吧。”

聽到這話，顧清晏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說了一句，“先放你那吧。”沒等江晚眠開口，又補了一句，“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挂了。”就挂斷了電話。

——

兩人合作的短片，很快就做了出來。

發布前，江晚眠特意去森嶼科技審核過，她對這個片子很滿意。隻是，那天顧清晏沒在公司。

短片發表幾日，好評如潮。

作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江晚眠自然被公司獎勵，得到了一大筆獎金。

仔細算來，她和顧清晏也有幾天沒有見面。

她正思忖着要不要請顧清晏吃個飯，畢竟這是他們一起合作的，是第一次，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

于是，她給顧清晏發去了微信。

江晚眠：【有時間嗎，請你吃個飯？】

顧清晏這兩天可謂是忙的焦頭爛額，此時的他剛落地英國，在和人談項目。

看到江晚眠信息的時候，顧清晏剛結束那邊的談話，還未來得及下榻當地的酒店。

倫敦的街頭下起了細密的小雨，顧清晏坐在車裡看向窗外的雨幕，他嘴角忽地扯出一抹笑，程澤在他身旁感到詫異。

顧總最近忙得腳不沾地，一到英國就開始工作，忙到現在連飯都沒吃，面對這麼高強度的工作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顧清晏當即回複——

【這兩天在英國出差，等回去了約你。】

原定四天半的行程，被壓縮到了三天。程澤也搞不懂老闆是怎麼想的，他都不累的嗎？

顧清宴落地南城的時候恰好上午十點，乘坐了近十三個小時的飛機，他剛好睡了一覺。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程澤，“你回家休息吧，這兩天辛苦你了。”

說罷，還未等程澤回話，他便掏出手機擺弄着，像是在給人發信息。

程澤秉持着老闆的私事他絕不八卦的原則，跟顧清宴打完招呼就直接溜了。

剛下飛機，顧清宴便約了江晚眠吃午餐。

不似英國潮濕的雨天，南城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顧清晏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就動身去了江晚眠公司等着。

不是工作，顧清晏穿着相較于平時多了幾分随意和舒适。

藏青色運動服盡顯朝氣，就連平時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在此刻成了順毛。

江晚眠見到他時還有些詫異，習慣了他工作時西裝筆挺的樣子，現在看他如此休閑的裝扮竟覺得回到了大學時期，說不上的親切。

臨時約飯，江晚眠并未有任何準備，還是顧清晏訂的餐廳。

臨江的位置，能俯瞰一整個江景。正午的景色不如夜間，入了夜江邊燈光閃爍，有時會有煙花秀。顧清晏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約她吃晚餐了。

“學長，今天這頓我請，想吃什麼随便點。”江晚眠道。

見她如此大方，顧清晏笑了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問了一句，“怎麼想着請我吃飯了。”

“當然是慶祝我們短片浏覽量再創新高。”江晚眠舉起酒杯。

顧清晏看了看她杯裡裝的橙汁，跟她碰了一杯。

接着，他又聽見江晚眠說，“我們公司很看重這個項目，想跟森嶼長期合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原來約他吃飯是來談合作的，顧清晏抿抿唇做思考狀。

合作對于目前看起來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他自然樂意。

思忖片刻，顧清晏開口，“合作咱們可以談，不過顧總下班了我現在隻是顧清晏。”

江晚眠一愣，沒搞明白他在說什麼。

隻見，顧清晏輕輕勾起唇角，“合作明天去我辦公室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