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嗤笑一聲,說:“何顧問,不瞞你說,這種程度的騷擾經常發生……唉,沒辦法,魅力太大也是一種困擾,讓何顧問見笑了。”
孟川嘴上說着困擾,臉上卻全是得意,得意之餘還一眼一眼飄向何念。
看向窗外的何念,如同雕塑,無動于衷,看來沒有領會他獨特的幽默感。
“何顧問,我要是你,我現在心裡就樂開了花。”
“……”
“你想啊,合作夥伴除了工資,還可以賣身來保證合作經費持續穩定,雙保險!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
“何顧問,與人合作要有團隊精神,不要總是這麼冷冰冰嘛……”
“何顧問,保持微笑是一種很有效的心理暗示,對心理健康很重要的……”
“何顧問,其實你在邏輯推理方面很有天賦,在我的點撥之下,假以時日……”
黑色越野車疾馳于夜路,車燈倏然而過,照亮路邊一片不知名的小野花。孟川一聲聲“何顧問”細碎如花粉,飄散在輕柔的晚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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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司三處審訊觀察室。
孟川推開門,房間裡坐着四位三處的司官,人手一台電腦,屏幕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圖表,武彪唯唯諾諾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出。
三處負責人缇香端坐其中,亞麻色齊耳短發一絲不亂,精緻的妝容搭配剪裁得體的淡青色西服套裝,散發着與嬌小身軀極不相稱的強大氣場。
比起安全司司官,她看着更像一位雷厲風行的上市企業高管。
“缇香司官,這麼拼呐?婚假休完了麼?大晚上還親自坐鎮。”孟川寒暄道。
缇香盯着屏幕上的數字,頭都沒有擡:“聽文森說,你們二處等着這個案子找突破口呢,我能不重視麼。”
孟川笑說:“那謝謝師姐了,改天請你和師姐夫吃飯。”
武彪抽出他和缇香之間的椅子,唯唯諾諾插空說:“川哥,坐。”
“嗯,”孟川一邊坐下一邊問武彪:“現在什麼情況?”
武彪壓低了聲音答:“剛開始審的是閃耀的财務負責人馬特,喏,1号監控裡的那個穿西裝的,”說着,武彪指了指一個監控畫面,“我也沒聽懂缇香司官問的那些專業術語,但是缇香司官問了幾句之後,他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總之,财務上應該有問題,但他現在一言不發,問什麼都不吱聲,估計是怕多說多錯。”
武彪指向屏幕上另一個監控畫面,繼續小聲說:“2号監控裡的是負責原材料引進的王茂,一直堅稱自己奉公守法,嚴守公司規章制度,目前看來還沒有有什麼突破。”
孟川盯着2号監控畫面中的王茂,他身形消瘦,皮膚黝黑,松弛的臉皮耷拉着,面相酷似鬥牛犬,甚是無辜。
“各位司官,我可是個本分人啊,所有出庫入庫全都能對得上,你們随便查,包括我個人賬戶,都歡迎你們随便查。”王茂兩手一攤說道。
“彪子,他的基本資料。”
“川哥,在這。”武彪敲了幾下鍵盤,從電腦裡調出了王茂的生平履曆,然後把屏幕轉向孟川。
孟川匆匆浏覽,當“籍貫:虹渡市”落入眼簾時,他的瞳孔一縮。
思忖片刻後,孟川對缇香說:“師姐,幫個忙。”
缇香和孟川一個對視,默契地點點頭,旋即和孟川交換了位置,讓出了主電腦和耳麥。
孟川敲擊鍵盤,熟練地在系統中調出二處卷宗,很快,譚二駭人的照片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孟川對着耳麥說:“我是二處孟川,勞駕問問王茂認不認識這個人。”說着,孟川又是幾下操作,譚二的照片便發送到審訊室的終端平闆。
審訊室的司官舉起終端平闆,問:“認識這個人嗎?”
許是譚二那貫穿全臉的人字型大疤過于駭人,王茂對着照片,先是皺緊眉頭,随後緊忙搖頭,視線撇向審訊室一側,說:“這位司官,我可是本分人,怎麼會跟這種混混有交集……不認識,真不認識。”
孟川又調出另一張譚二的照片——臉上無疤版——發到審訊室終端,說:“勞駕再問問這個。”
“那這個人認識嗎?”
王茂盯着照片努力辨認,幾秒之後忽然瞳孔微張,慌忙看向桌面,斬釘截鐵地說:“不認識。”
“不認識?”
“嗯嗯,不認識。”王茂低着頭嗫嚅。
孟川凝神注視着監控畫面,說:“他在撒謊。”
“好好說實話,安全司不是吃幹飯的,沒掌握些什麼的話,是不會把你請到這裡的。”負責審訊的司官按照孟川的指示接着問。
“司官大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撒謊呢。”王茂提高了嗓門再次重申。
審訊司官開始施壓,語氣漸重:“經濟犯罪還好說,謀殺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
“謀殺?”聽到謀殺兩個字,王茂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審訊司官。
“這人死了,生前跟你有過來往,剩下的還用我多說嗎?”審訊司官進一步逼問。
“司官大哥!司官大哥!玩笑可開不得啊!我平時可是連殺雞都不敢的啊!”王茂一邊說着一邊擺着手,動作幅度之大,連臉上耷拉的臉皮都在顫動。
“如果不喜歡開玩笑,那你就老實交代,什麼時候認識的,都怎麼來往的,快說。”
王茂擡手指了一下終端,輕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不少:“第二張照片我認識,叫譚二,曾經在我手下幹過臨時工,幫忙送送貨什麼的,但是沒幹多久,我就發現他手腳不幹淨,偷貨,然後就把他辭了……總共在我手下待了不到一個月。”
“什麼時候的事?”
“呃……今年年初的事情,春節前我就把他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