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冤家路窄……黑子他們在哪裡?”安德魯攥着步話機的手青筋暴起。
“老大,黑哥他們在166,我們跟你一起去!”步話機的通話是功放,仇人見面的劍拔弩張根本藏不住,“一起去”三個字幾個人喊得那叫一個同仇敵忾。
“不用,你們在這兒守着!”安德魯一擺手,給小弟們隻留下個魁梧的背影。
安德魯闊步走到166門口,按住門把手使勁把門往裡一摔——本打算“哐”一聲動靜弄大些提振氣勢,結果沒推動。
“開門!”安德魯怒斥道。
隻聽門内短暫幾聲窸窸窣窣,門從内側被黑子拉開了。
黑子捂着五彩斑斓的臉,差點委屈地哭出來:“老大,就是他!”
順着黑子的手望去,孟川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眼神如孤狼,殺氣重重。
安德魯迅速掃視包廂内的一地狼藉和幾位傷員,厲聲質問道:“姓孟的!我們執行任務呢,你這是幹什麼!”
“安德魯,你不會以為就你有任務吧?”孟川說完,站起身挑釁地盯着安德魯,兩人身高竟不相上下。
“你們二處也太跋扈……”安德魯說着擡起手,指着孟川的鼻尖罵。
“‘命案為重’是多少年的規矩了,不服去跟總司申訴。”
安德魯直視着孟川,卻問向身後的人:“黑子,你們踹門的時候,他在幹嘛?”
“他在給一個妞喂吃的,手都還沒放下!”黑子悲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安德魯冷笑一聲,繼續追問:“你們處其他人呢?”
孟川十分坦然,說:“沒來。”
安德魯心下一松,戲谑說道:“嫖.娼就嫖.娼,拿‘任務’當幌子就沒意思了。都是男人,沒什麼不好理解的,你給我好好說話,興許我們念在同事一場……”
“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姑娘勾引我嗎?我想睡姑娘還用來這種地方?還用花錢?”孟川輕蔑一笑,諷刺的表情着實欠打。
“……”
在異性緣這方面,安德魯确實想不出來該如何反駁,半天隻能憋出一句:“那你怎麼證明你是來查案的?”
“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二處的事情輪不到你質問。實在懷疑我嫖.娼的話,可以直接向總司舉報,總司自然會啟動内查。”孟川微微仰頭,淩厲的眼神絲毫不退。
安德魯掏出步話機準備吩咐下去:“好啊,該查就查,我們也是按流程……”
“不過看在同事一場,我還是好心提醒你,三起命案都跟這個地方有關,其餘的,無可奉告。”
二處本來就比四處高半格,加上“命案優先”原則,無論如何都該四處配合二處行動,如果這時舉報,真能坐實孟川嫖.娼自然出口惡氣,可萬一孟川确實是在查案,那自己在領導那裡免不了又是一頓臭罵。
近幾年,靈台市“黃”和“賭”都呈上升态勢,年初領導找安德魯單獨談過話,話裡話外都表達了對四處的不滿意,一方面是本質工作沒做好,另一方面,一處和二處幾次涉黃的緝毒行動都越過四處,多少也說明了四處的跨部門合作有問題,甚至壓根就不受信任。
安德魯放下了步話機,輸人不輸陣地繼續質問:“呵,查案歸查案,那你動手算怎麼回事!”
“一對五,結果五個挨揍,你還好意思質問我?信不信我舉報你們四處格鬥考評作弊?”
靠,這種詭辯邏輯……安德魯怒其不争地轉身瞪着手下幾個廢物,幾個廢物眼看自己老大因為自己弱雞而吃癟,眼觀鼻鼻觀口,心虛地低下了頭。
“今天我沒空跟你掰扯,你先想好怎麼報仇,回頭單約。”孟川主動提出解決方案後,冷着臉徑直向門口走去。
安德魯一把攥住孟川的大臂,黑着臉說:“想走沒那麼容易!”
孟川大臂一掄,甩開安德魯的手,眼神如鐵盯着安德魯說:“我的人剛才被你們帶走了,她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我必須馬上帶她走。”
“你的人?剛不是說你們二處其他人沒來嗎!”
“你哪兒那麼多廢話!”孟川火氣明顯上來了。
“你我來司裡都不是一天兩天了,規矩就是規矩,就算你的流程優先,可我的流程再晚走也必須得走!如果是你們二處在編的人,二話不說,我馬上放。可如果不是二處的人,呵,放與不放我們至少也要問過話再說。”
安德魯這話說得理直氣壯,隻要四處不松口,孟川膽敢強行帶走現場任何未經審訊的嫌疑人,那就是妨礙執法公正了。
孟川站定,掏出手機,手機上的立體地圖上,一紅一藍兩個亮點正呈呼吸燈模式不停閃爍。藍點的位置正是當下的包廂,而紅點則在樓上東側第二間包廂——樓上扣着的全都是女的。
看來還真是在執行任務,還好剛才沒有沖動向總司舉報孟川嫖.娼。看着安全司再常見不過的追蹤手段,安德魯暗自慶幸。
“喲,不是從來都不找女線人麼……說吧,這人什麼特長什麼背景,可以為我司案件偵查提供何種便利?”内部常規盤問話術,安德魯信手拈來。
孟川眉頭隐隐皺起,耐着性子說:“比線人重要,特聘顧問。靈台大學博士,腦科學專家。”
“這麼牛叉還在夜店賣?”
“你嘴給我放幹淨點!是我帶她來的。”孟川擡起食指指着安德魯鼻尖說。
“具體情況我會問清楚,至于其他……”
“目前司裡還沒有正式備案,但是我們處幾個核心人員都認識她。”沒等安德魯按部就班詢問相關手續,孟川主動說明。
“那這可不好辦啊,”安德魯摩挲着下巴,玩味地盯着孟川,說:“沒有内部正式備案記錄,沒法證明這不是你包庇嫌疑人的說辭,我想幫你也幫不了啊。”
手續不齊還想把人帶走?安德魯一邊的嘴角隐隐翹起,勝券在握。
如果目光可以具化,那孟川此刻直視安德魯的眼神足以把他剁成爛泥。
誰料孟川沉默片刻,話鋒一轉,問道:“年年考核墊底,滋味不好受吧?”
“不用扯東扯西,我再墊底也知道遵守紀律,手續說不能少就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