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歡本就不太受寵愛,皇帝也沒有留她些日子得打算,到了日子時象征意義的送了送。
人群中程意歡看見景安郡王,一時間心裡也有些複雜。那日沒有仔細看,現在仔細看來,自己确實和他有幾分相似。
隻是景安郡王多了幾分英氣。
她隔着人群,對着景安郡王笑了笑,然後再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一路上除了馬蹄聲,就再沒有别的聲響,玉京和她在同一個馬車裡,公主的車要比其他的馬車穩些,也少糟幾分罪。
她偶爾撩起簾子,都看見沉烈在她馬車旁騎着馬跟着,劍眉星目,若是沒有從眼角那道疤,也是個俊俏男人。
“主子您這是撩了七次了,沉大人就真的這麼好看?”玉京在程意歡耳邊小聲開口。
“……你家主子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嘛?”程意歡佯作生氣道,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前方,又點了點後方,然後俯身對着玉京的耳邊開口,“前面八隊,後面四隊,側面隻有沉烈一個人,公主的護衛隊怎麼都不會是這麼點人。”
人數太少了,就那天宴會上來的人來看,至少少了一半的人。
那……另外一半的人去哪裡了?
程意歡略沉思了一會,撩開了簾子,對着一旁的沉烈開口,“沉大人。”
沉烈有些驚奇,他轉過頭,低聲道,“殿下是有事吩咐嗎?”
沉烈的聲音很嘶啞,像是拉鋸一般,程意歡細心的注意到他嗓子那有一道細微的疤,這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了吧。
皇宮裡的人再狠毒,那都是不見血的,這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景。
程意歡穩了穩心神,直白道,“本宮有些不舒服,想停下來休息休息。”
沉烈看了眼日頭,算算時間也快晌午了,走了這麼久,歇歇也沒有什麼。
“遵命。”
他很快應了下來,整個車隊都有序的停下來,程意歡讓玉京扶着下了馬車,仰望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氣。
“公主。”玉京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喚了一聲。
程意歡默契的笑了笑,也喚了一聲玉京。
真好,即使前方山高水長,也比身後那個禁锢了所有人命運的牢籠好。
她帶着玉京向車隊的後方走去,沒走上幾步就遇到了沉烈的阻攔。
男人搞大的身影完全罩住了程意歡,眼角的傷疤讓他更添了幾分冷酷,“公主想早做什麼?”
“哦?”程意歡懶洋洋的開口,“你管我?”
這話說的還挺誅心,即使沉烈地位再高,那也是臣,而程意歡是君。
“這裡前後都沒有人煙,公主若是亂走出了什麼閃失,臣擔當不起。”
程意歡也沒有太為難沉烈,“那你跟着好了,我不會走太遠。”
從她那輛馬車往後數,隻有四隊人,很快就走到了盡頭,程意歡默默數着人數,然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少了一半的人,可……為什麼會少?
和親這種事做不得假,也沒有必要作假。
她又往前走了走,确認确實沒有人了,才對着一旁的沉烈開口,“沉大人可否讓本宮去道旁樹叢去?”
沉烈看了一眼程意歡,那張臉過分豔麗,小小的臉裹在大氅中顯得分外嬌小。
“殿下是主子的未婚妻。”
這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程意歡失笑道,“沉大人誤會了。”她擺了擺手,聲音嬌媚,“本宮隻是想解決一點女兒的事,你這般跟着……未免太不解風情。”
沉烈的臉色更難看了一點,他沉默了半刻,“有宮女伺候。”
“哦?”程意歡突然變了臉色,“宮女?”
“不論玄國的使團,光跟着本宮出行的宮女就應該有五六個車隊,可如今這人數遠遠不對吧。”
她眉眼彎彎,聲音也不淩厲,偏偏有種不容違逆的氣勢,“沉大人,不解釋下嗎?”
自己久居深宮,沒有什麼大見識,并不發表自己蠢。
父皇不看中她,沒有給她什麼親衛隊,可不代表一個人都不派給她!
沉烈倒是沒有想到十七公主能直接指出來,遞上來的消息說十七公主不得皇帝寵愛,性子也溫和,本想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确實個性格剛硬的。
“公主多慮了,為了公主安全,不得已分了兩波人馬。”
沉烈解釋道,他看出來什麼女兒家事,都是為了引出單獨和他說話的機會了。
“安全?”
程意歡實在想不到殺她一個公主能有什麼好處,可這名頭打出來,她也不能繼續說什麼了。
“既然沉大人這樣說,那就這般安排吧。”她笑了笑,眉眼彎彎,眸裡卻沒有什麼笑意,“可既然是為了安全,那還是早日到達的好。”
“這……路上坎坷。”
程意歡向沉烈走上了半步,小臉仰望着他,“有沉大人在這裡,本宮……不怕。”
她頓了頓,纖細白皙的手點了點沉烈的配劍。
分明沒有碰他分毫,可沉烈卻覺得那雙小手碰遍了她全身似的。
那手大概很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