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沉烈迅速打斷了自己的思緒,他行了個男子禮,“如此就委屈公主了。”
“稱不上委屈。”程意歡搖了搖頭,頭上的金步搖折射出絢爛的色彩。
“隻是本宮不明白。”她不解的開口,“本宮會有什麼危險?”
“本宮從未踏出宮門一步,背後既無母族支持,父皇對本宮也算不得好,有什麼可圖謀得呢?”
程意歡侃侃而談,聲音不卑不亢,她直視着沉烈的眼睛,“沉大人回答本宮吧。”
“殿下并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沉烈隻回答了這麼一句,就再不說話了。
程意歡見問不出來什麼,便帶着玉京回了馬車,正和沉烈說的一樣,車隊前行的速度變快了不少。
馬車颠簸,似乎真的是為了躲避敵人,這一路上都沒有走官道,她沒有出過門,不太清楚該是什麼樣的,但是按照父皇的嫔妃省親的速度看。
她們走得也未免太快了些,一天不到已經出了京畿的範圍。
太陽西斜,暮光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拉長了,馬車還在不斷前行,她撩開簾子對着沉烈道,“沉大人,我們是要趕夜路嗎?”
“是。”沉烈簡單的應了一句,再沒有出聲。
斜陽中十七公主的手指更顯得白皙了。
程意歡看了看前方,一望無際的平原,偶爾還有幾聲狼嚎傳過來。
她歎了口氣,無奈道,“辛苦你們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作為那個魚肉,她實在沒有什麼話語權,即使使了法子讓他們停下來,這荒郊野嶺的也不安全。
夜色降臨,月光籠罩着四野,狹小的馬車裡玉京掌着燈,不然微薄的燈光滅掉。
搖搖晃晃中,她向公主抱怨道,“這也太折騰人了。”
馬車颠簸,速度快了更是如此,她安撫的拍了拍玉京的頭道,“忍忍吧。”
馬車外一片寂靜,隻有馬蹄聲響着,回蕩在四周顯得分外寂靜,這讓程意歡想起傍晚時分聽到的狼嚎。
這半夜趕路,不會遇到狼嗎?
壓下心思,看着氣嘟嘟的玉京,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又不是隻有我們這樣,其他人還不如我們好受呢。”
這是實話,她這輛馬車特意加固過,又鋪了厚厚的一層毛毯,比普通馬車要穩定的多。
夜寒露重,下人們早早就拿了毯子過來,程意歡蓋着毯子,聽着外面的鳥鳴聲。
“感覺外面還挺多動物的。”程意歡笑着說道,“生機勃勃,比宮裡好多了。”
玉京小心翼翼的看着燈,那燈是嵌在馬車裡的,其實不太容易滅,可身處郊外,這麼個燈火能給她個安心。
“哪裡好了。”玉京嘟囔着,“奴婢聽說夜裡會有狼呢!”
又是狼。
程意歡不是很想讨論這些,她沒有見過這樣的走獸,可書裡寫的那些也足夠讓人膽顫了。
莫名的她想起來沉烈那雙眼睛來,兇狠而又冷酷,像是狼一樣。
“殿下、殿下。”玉京連着喚了兩聲,這才讓程意歡意識到她剛剛走神了。
果然出了宮就懈怠了。
“我沒事。”她将玉京拉進懷裡,小手撫摸着她的頭,聲音溫柔,“我保證,即使有狼,你也是最後一個被吃掉的。”
這算什麼承諾,玉京在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回抱着殿下。
以前宮裡供不上碳的時候,就會這樣互相抱着取暖,一起說着話,熬過一晚上。
“那奴婢還是和殿下一起被吃掉吧。”她喃喃的開口,“奴婢可不舍得殿下一個人去那邊。”
程意歡唇角拉開一些弧度,懷裡的溫暖讓她心安,她将毯子拉開些,讓玉京進來,再将兩個人一起裹好了。
果然還是這樣溫暖些。
馬車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兩個人依靠着已經有些困頓了。
正迷糊間,隻見馬車倏地停了下來,因着慣性,兩個人差點沒有磕在馬車上。
程意歡下意識的一隻手護住玉京的頭,另一隻胳膊杵在了厚厚的毛毯上。兩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這一個手纣上,疼歸疼,卻沒有什麼聲響。
兩個人穩住身體後,程意歡沒有撩簾子質問護衛,反而先捂住了玉京的嘴。
另外空出來的那隻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玉京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兩人偏偏将簾子拉開一個小角,發現原來呈一字長蛇的車隊,此刻都圍了起來。
有刺客?
還不等程意歡細想,就聽到了狼嚎,那聲音并不遠,十分具有穿透力。
程意歡将簾子放了下來,和玉京對視了一眼,用隻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開口。
“真有狼啊。”
玉京狠狠的點了點頭,“真的。”
外面的除了狼嚎,隐約還能聽到沉烈命令屬下的聲音。
“怎麼……”程意歡沒有說完,就聽到狼的聲音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