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鳴野不在意别人吃蝦,付叔叔也不問付鳴野“我的呢”。
計劃……
宣告失敗。
千柚嘴角不揚了,眼睛不亮了,吃飯都不香了。
飯桌上,千槿一臉無語地瞪了眼付北嶽,伸手把一盤蝦推給他,沒好氣道:“不是找你的蝦?來,剝吧!”平日裡不見他喊一聲老婆,居然跑孩子們面前喊,也不覺羞。
付北嶽在脫口而出後,心底也赧然,但眉間反而深深皺起,面色肅沉,落在付鳴野的眼裡,就是付北嶽往日裡發火的前兆。
付鳴野握緊叉子一瞬,下一秒,他小麥色的俊臉上重新豎起“關我屁事”的觀望。
讓千槿和千柚親眼見一見付北嶽的差勁脾氣也好,早離婚早解脫。
念頭還沒落下,付北嶽冷着臉從一盤白灼蝦裡挑了一隻出來,一言不發剝着蝦。
付鳴野:“???”
當付北嶽一隻蝦都快剝完的時候,付鳴野斂着視線看自己盤子裡的那隻千槿剝的蝦,完整又白嫩。他用叉子叉起,囫囵吃進嘴裡。
呵,付北嶽也有吃癟的一天。
“嘶……”
付鳴野又一個不注意,咬了舌頭。
付北嶽不悅呵斥:“吃個飯都不認真,你還能做成什麼事?!”
這話讓付鳴野未散的起床氣一下子竄成沖天火氣,他剛準備摔盤子和付北嶽大吵一架,全桌人就聽千柚突然嗷了一聲。
“嗚……”千柚一手捂嘴巴,眼淚差點飙出來。
她剛剛為了計劃失敗心不在焉,再被付北嶽冷不防的重聲吓着,牙齒一碰就咬上了舌頭,毫不懷疑舌頭腫了!
千柚朝付北嶽怒目而視,“付叔叔,你——”
嗚——
千柚痛得根本說不出話。
千槿太清楚千柚的怕痛程度了,趕緊拿紙巾給千柚,“先用紙巾擦擦,媽媽讓阿姨拿西瓜霜噴霧過來。”
“媽媽……”千柚沒哭,可是一雙眼睛濕漉漉,委屈極了,“我都三四年不咬舌頭了。”
說完,千柚繼續朝付北嶽怒目而視,小臉上明晃晃帶着怨怪。
看着可憐巴巴的千柚,付北嶽和付鳴野間那股蓄勢待發的戰火,尴尬地消停了。
付北嶽向來讓人畏懼的兇悍面容上,閃過一抹心虛。
付鳴野注意到付北嶽的神情變化,心情古怪。
付北嶽剛呵斥完他,立刻便被千柚控訴了,千柚總不能是在幫他找場子吧?但吃飯咬着舌頭而已,他剛剛還咬了兩次,真能有那麼痛?千柚表現得也太誇張了,看着都快哭了。
“柚柚,張開嘴。”千槿輕掰千柚的臉頰,“我看看你舌頭咬成什麼樣。”
千柚輕輕張開嘴,伸出舌尖,傷口在側邊,鮮紅一片。
千槿将西瓜霜噴霧很小心地往傷口上噴了一下,苦澀的滋味沿着味蕾湧入,千柚又想哭了,噴在傷口上痛得要命。
“白天看看情況。”千槿在處理這方面俨然很熟練了,“實在不行晚上就吃粒消炎藥和維生素b2,如果口腔潰瘍就遭罪了。”
緩了一會兒,千柚舌尖沒剛咬上時那麼痛了,心裡依然很委屈。
早上的計劃失敗了,記仇+1,舌頭也受傷了,記仇+1。
兩件事都和付叔叔有關!千柚的小眼神忍不住又往付北嶽臉上瞪。
付北嶽對上千柚不滿的視線,良久,他嚴厲開口,“下次吃飯注意些,别再咬舌頭。”
千柚被付北嶽堪稱教訓的态度氣懵了,旋即,她深呼吸一口,忽然推開椅子起身,脆聲回嗆,“我以後不和您同桌吃飯,就永遠不會再咬舌頭!”
說完,擡腳就走。
待在餐廳裡的薛姨心底微慌,生怕付北嶽發怒,連帶呼吸都放輕了。
千柚頭也不回離開餐廳,付北嶽臉色黑沉,垂在身側的大手握了握,低頭看千槿。
“别喊我。”千槿坐在座位上,用紙巾擦掉手上沾染的西瓜霜,“我沒用這種語氣教訓過柚柚。”
付北嶽被怼了個猝不及防。
他說的那句話聽着很像教訓?不小心被傷着,下次注意些不應該?
付鳴野翹着二郎腿,一邊用叉子敲盤沿一邊從鼻子裡哼出聲笑,“有的人,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
“你個兔崽子把叉子給我放下!”付北嶽一看付鳴野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火冒三丈,厲聲道,“吃個早飯不是看柚柚就是看我,你攏共兩隻眼睛,恨不能一個斜眼一個正眼!一次咬舌頭不吃教訓,能咬兩次,你也不怕把舌頭咬掉了!”
平日裡付北嶽和付鳴野就沒平靜吃完飯過,餐廳傭人們驟然提起心,懷疑馬上就得掃地上的碎盤子了。
付鳴野手腕動了動,傭人們心裡悲鳴。
完了完了,快開打了。
就在傭人們準備上前救盤子時,付鳴野不自覺放下了叉子,連翹的二郎腿也放下了。
傭人們目瞪口呆。
小少爺也有聽話的一天?
别說傭人們了,付北嶽都露出懷疑的目光,直覺付鳴野又有别的小心思。
付鳴野陷在懵逼的狀态裡。
他的小動作竟然全被付北嶽看在眼裡了?付北嶽不該看他一眼都嫌棄礙眼麼,除了他鬧事的時候,付北嶽不該都無視他麼?
蹬蹬蹬,一陣跑下樓的腳步聲響起。
千柚背着空書包來到餐桌前,刻意無視了付北嶽,在千槿旁邊背過身,“媽媽,西瓜霜放書包側兜裡。”
“好。”
千槿周六晚上就從付北嶽那拿到了千柚未來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的資料,心底相信千柚不會再碰上前任班主任那種人,但嘴上仍不放心囑咐,“柚柚,你在學校有事就給媽媽打電話,手機帶了吧?”
“帶了呢。”
“你們高中查手機,你用的時候别太高調了。”千槿,“杯子呢?”
“我用手機肯定偷偷的,杯子也帶了,我選了上個月買的胖虎馬克杯。”
千槿聽着千柚提起杯子就笑的語氣,放心些許,她拍拍千柚的書包,“也快七點了,小程叔叔在車庫裡等着呢。”
“嗯嗯,我走咯,晚上見。”
薛姨腳步匆匆,“柚柚,我剛剛剝了一個葡萄柚放在盒子裡,下面有冰層,你上午課間吃點兒補充維C。”
“謝謝薛姨。”千柚拿過裝葡萄柚的盒子,這才往樓梯的方向走,餐廳在一樓,不用特意坐電梯去車庫。
等千柚離開了餐廳,千槿回頭看付北嶽,很無奈,“你——”
才說了一個字,她突然發現付鳴野居然還留在餐廳裡,忍不住驚訝,“鳴野,你怎麼還沒走?”
付北嶽見付鳴野坐那發呆,頓時心累,他擡手捏了捏鼻梁,“付鳴野,磨蹭什麼呢!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