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餐廳裡就剩下千槿、付北嶽和傭人們了。
千槿擺手讓傭人們先離開,擡眸看向眉宇微壓的付北嶽。
“……我沒想到會吓着柚柚。”在愛人面前,付北嶽的肅容稍有松動,頓了頓,“那句話也不是教訓柚柚。”
付北嶽歎氣,“我晚上說要加班吧,你和柚柚先吃飯,别讓她餓着了。”
“你照常回來就行。”千槿失笑,“最遲明早,柚柚肯定能找到報複你的法子。”
付北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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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雲層透出霞光。
一束金燦燦的光線越過車庫大門,沿着車窗把車内映亮,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微塵。
光線下,千柚坐在靠左側車窗的右座,一手拿手機看電子卷,一手拿草稿墊在膝蓋上,筆尖在紙張上刷刷刷演算。
付鳴野拉着身體靠躺在車座上,兩手插兜,臉色冷酷地醞釀了半天說辭。
靠!他怎麼就上車了?!等他回神,車子都開了。
就算他上車了,也不能讓千柚誤會他答應了在學校裡罩着她……
說起來,咬着舌頭真有那麼痛?痛到讓千柚大着膽子和付北嶽翻臉?總不能為了轉移付北嶽對他的怒火吧?
草稿一張一張,他也被千柚無視了三個紅燈的車程。
付鳴野繃緊下颌,眼睛直視前方,兩手又往褲兜深處裡怼了怼。
行,看誰先憋不住。
付鳴野不相信千柚在認真做卷子,真能學習那麼認真,又怎麼可能說出不用愁高考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車外的汽車喇叭聲逐漸清晰。
随着電子卷上省集訓老師出的物理競題一道道解出來,千柚舌頭的痛意減輕,心頭的悶氣也所剩無幾了,從上車起就緊緊抿着的嘴角終于有了笑的弧度。
常生悶氣很可能生病短壽,必須及時疏通。
倏然,手機嗡了一聲,微信來了條新消息。
入選國集的12人小群,裡面正在讨論電子卷的題目。
國集一共50人,群裡的12個人都是一個拉一個組建的,千柚作為全省的物競獨苗,還是被決賽時認識的他省朋友拉進的群。
【有大神開做了嗎?我第一道摩擦力就難住了!】
【這個難度……我肯定死在第一階段選拔。】
【友情幫你們艾特幾個大神@千柚@餘雅思@葉文博】
千柚被艾特了,索性拍了草稿紙上的開頭思路的照片,剛想發群裡,幾條聊天記錄冒出來。
【我們能不能拉幾個數競大神進來?我浏覽了一遍卷子,不少都涉及高數。】
【他們下個月才決賽出國集名單,有出名的大神?】
【我們可以找去年的大神!有人認識危神嗎?眼巴巴。】
千柚驟然瞪圓了眼睛,手指一抖,手機差點摔了。
危煦!
一刹那,那些被大火燒模糊埋藏于記憶深處的劇情,開閘洩洪一般湧入腦海!
千柚退出群聊,怔怔看着列表裡的【危煦】兩個字,頭頂升起一股子生無可戀的喪。
偷看千柚的付鳴野注意到千柚表情的變化,揚揚眉。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靜等千柚開口,看在千柚怼付北嶽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勉強罩一下。
當然,再多就不行了,他才沒那麼閑。
千柚覺得自己真慘呐。
付叔叔一家是反派炮灰,認識不久的危煦居然也是反派!
劇情裡,男主即使拿到付氏集團,商業版圖擴張也不順利,原因是一個叫危煦的反派從頭到尾都在給男主找麻煩。
這種麻煩在後期甚至升級了犯罪,買兇殺人。
危煦買兇——殺男主。
殺人啊。
買兇殺人啊。
危煦的反派程度遠超一衆付家人。
倏然,兩個人的聊天框裡炸開了一大捧煙花特效,絢爛至極。
一行小字顯出來。
[你拍了拍危煦,說,給你看煙花噢!]
無意識點開聊天框碰着頭像的千柚:“?”
他什麼時候改的拍一拍内容設置。
千柚搖頭,不再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點開危煦的詳細信息頁面,底下,一行紅字。
【删除】
摁下删除,危煦就能從列表裡消失,哪怕往後危煦和男主對上,她也不會被牽累。
千柚這麼想着,懸在【删除】上的指尖卻遲遲沒摁下去。
十月初,江城将全省内數競和物競入選決賽的人集中再一起集訓。
作為去年的數競國際賽冠軍,危煦也在國慶假期被集訓老師叫來了。
千柚和危煦的見面次數>>>付叔叔>>付鳴野。
因此,千柚把危煦定位在“剛認識的朋友”上,雖說友情不太深,但也能聊上幾句。
千柚又想起了小說裡的形容,說危煦為人冷血狠辣,睚眦必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emmm,千柚再回憶在集訓時認識的危煦……脾氣超級好,笑容超開朗。
難道他後來性子變了?
難道他在集訓時一直裝陽光?
千柚越想越郁悶,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
真愁,愁死人了!
付鳴野坐直了些,微昂下巴。
憋不住了,千柚一定憋不住想求他罩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