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這部分吧,寫不完了太累了啊啊啊,剩下的我下周再寫】
“我聽說卡米今年是在馬裡布換的新房,我得說,馬裡布的海風實在太硬了,完全沒有聖莫尼卡海灘的溫柔,真不知道她怎麼選的——被這海風一吹,我感覺她又要老十歲了。”格溫妮絲站在凱瑟琳裝飾一新的法式豪宅裡,招人恨地指指點點說。
因為屋内的裝修風格相當漂亮,她暫時挑不出什麼毛病,所以才幹脆更加熱情地挑剔式點評起卡梅隆·迪亞茲的房子,引來了薇諾娜的一個白眼:
“你管管自己的嘴,收斂一點吧,”薇諾娜嚴厲又無語地說,“小心又被人往身上砸薯片,到時候我可不會還安慰你,無論你怎麼哭都一樣。”
去年底格溫妮絲參加topshop創始人菲利普·格林爵士的生日派對時,凱特·摩絲和格溫閑聊,問她為什麼喜歡在海灘邊慢跑,誰知道格溫這個嬌縱又缺心眼的混蛋,居然開口就說——“因為這樣健身之後,我就不會像你一樣顯老啊。”
凱特那可是有着和約翰尼·德普打架把整個房間都砸了的炸裂脾氣,所以她聽了這話,當場就抓起一袋薯片砸在格溫身上,然後指着格溫怒吼起來,也不管格溫那時是個已經顯懷的孕婦……
格溫妮絲回家後委委屈屈地哭了一個小時,但凱瑟琳和薇諾娜都覺得,她倆都很讓人無語。
薇諾娜不想多談論自己前前未婚夫的前女友,于是轉頭問凱瑟琳:“我聽說貓王也在這裡住過?”
“是,他去世之後才轉手到嘉寶手裡。”凱瑟琳點燃了手上的香煙,用抽煙的暈眩抑制難言的饑餓感。
凱瑟琳去年初拍完了戀愛假期後,也考下了加州的房産經紀證,然後很快挑中了她在洛杉矶心儀的房産——在“3B”之一的貝萊爾社區,而非東邊被山脈分隔的比弗利山莊。畢竟貝萊爾的隐私條件要勝過比弗利,人口密度也更小。之前和湯姆同居的莊園是因為占地面積足夠大,幾乎包下了那個山丘,才勉強有幾分隐私。
凱瑟琳的洛杉矶新居是從黃金年代的性感巨星莎莎·嘉寶手裡買下的。馬上九十歲的嘉寶去年因為在花園裡突發中風,導緻她厭倦了這套房子——雖然這是她的第七任丈夫當年送的禮物。
不過也不要緊,反正嘉寶和每個前夫的關系都很不錯,前夫們不舍得也不敢生氣。于是嘉寶毫不猶豫地以1700萬的價格甩掉了這套占地1.1英畝,有12個卧室的豪宅後,又和小她28歲的第九任丈夫搬回了比弗利的豪華公寓。
比起脾氣暴躁的泰勒,莎莎·嘉寶待人處事的态度稍微要好點——當然也好不到哪去,畢竟她七十多歲的時候,曾經因為無照駕車被交警攔下,她還不耐煩地打人耳光呢(對比起來,凱瑟琳覺得自己真的很溫柔了,她打人都是有合理原因的)。
“我是一個傑出的管家,對吧?”出于對莎莎·嘉寶這位舊塢時代巨星的尊敬,交易結束時凱瑟琳去見了她一次,而嘉寶當時懶洋洋地打量着即将脫手的房子,随口對她炫耀,“因為你看,每次我離開一個丈夫,我都還能保有他的房子和他送我的鑽戒,我從不吃虧。”
凱瑟琳和嘉寶在熒幕上都是美貌出衆、有着性感風情的女星,誰更迷人不好說,不過在情史方面,莎莎·嘉寶的确可以炫耀——說實話,任何一個人了解嘉寶輝煌的情史後,都會覺得哪怕是凱瑟琳·霍麗德,在她面前也得自慚形穢呢:她收的訂婚戒指也就是嘉寶的一半而已。
“不過你還年輕嘛,”嘉寶當時看到凱瑟琳因為欣賞美輪美奂的裝修,冷落了一旁的裘德·洛時,也忍不住親切又意味深長地教導,“你還有無限的可能。”
這座房子在洛杉矶算不上有多少年頭——準确說,整個貝萊爾社區幾乎都是60年代的産物。因為在半個世紀前,貝萊爾的一場連綿大火毀掉了數百棟建築,不少舉世聞名的好萊塢人士在這場災難中失去家園。
所以這套宅邸是火災後,由霍華德·休斯在燒成空地的緩坡上用防火材料重新修建(凱瑟琳不禁感慨好萊塢實在太小了,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個人),然後賣給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貓王去世後轉到嘉寶手裡翻新加固,現在又賣給了凱瑟琳,作為她在洛杉矶的栖身地之一,她考下的房産經紀人證書還為她免去了百萬的交易傭金。
莎莎·嘉寶多年居住下來,家裝品味無可質疑,所以凱瑟琳對室内裝潢改動并不太多,但把室外泳池改造擴大了一圈,一直推到懸崖邊,做成無邊際泳池。
戶外廚房和草坪也擴建了一倍,凱瑟琳為此還把這個山頭緩坡的另一棟稍小的房子也買了下來作為客樓,兩處打通後翻倍擴大前院和後院面積,然後用樹籬圍了一塊給索羅和Mav跑酷的專用場地——索羅今天在林木間瘋狂穿梭,一直在跑圈,顯然玩得很開心。
不過花園裡沒有辛巴的獨屬國度:辛巴根本不喜歡去室外玩,它最愛幹的事情是天天趴在凱瑟琳腿上睡覺,上次本還吐槽說幸好辛巴是隻貓——“如果它是一個人的話,”本笑嘻嘻地說,“我真的會嫉妒它這麼幸福的。”
最重要的是,原本的花園也推倒重修了一遍,又開始修她喜歡的玫瑰園。裝修團隊半年以來一直在占地數千平方米的緩坡上修建古典拱廊和噴泉,從意大利空運土壤過來,漫山遍野地種植各色玫瑰——嘉寶對此也很樂見,畢竟她可再也不想看見這個她中風倒下的地方了。
她們聊了一會兒房産交易的事——凱瑟琳賣掉了之前比弗利山莊那座五卧套房:對她來說太小了,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需要。買家是《賤女孩》裡的可愛配角阿曼達·塞弗裡德,由格溫牽線,因為很巧合的是,阿曼達居然是格溫的親戚,隻不過血緣關系較遠。
“這裡的視野真是絕佳,你來看看吧,”凱瑟琳站在二樓中央的窗邊,對格溫說,“我就是看中了這個——從這看,能俯瞰整個西洛杉矶,還有太平洋,真是美極了。”
格溫看了一眼,開心地說:“是啊,而且你的泳池修得不錯……嘿,那邊是安妮斯頓的家嗎?”
“是威爾·史密斯家的房産,下次我得提醒他網球場的林牆要再修剪高一點。”凱瑟琳瞄了一眼格溫指的方向,是她們西邊另一個地勢偏低的山間緩坡上,所以上次凱瑟琳拿望遠鏡遠眺時無意間瞥到他和賈達在球場裡,好像在吵架,“詹妮弗的話,我記得在南邊——她也就比我早入住一個月吧,我聽說現在她和傑拉德·巴特勒就在這裡同居。”
不過凱瑟琳沒打算像安妮斯頓這樣迅速入住——她一年有一半多時間還是在倫敦工作,也就頒獎季這兩三個月會在加州長住,但明天就是奧斯卡頒獎典禮了。再說,她還是想等私人道路的手續辦好,她就能把她所在的這一面山頭封下來,确保狗仔最多隻能在山腰停駐。
既然提到了安妮斯頓,格溫妮絲拉着她們回到客廳,熟練地放起老友記的第八集末尾,凱瑟琳對這集記得很清楚——沒有哪個追過老友記的美國人忘得了這氣人的一集:瑞秋等走了無數個同房間的孕婦後,總算生下了艾瑪,羅斯拿到了媽媽給的戒指,然後……瑞秋居然答應了喬伊的“求婚”。
珍妮絲那獨特的尖嗓引起電視機裡的一大片觀衆罐頭笑聲。
薇諾娜看着凱瑟琳被逗得眼淚都出來了,随口說:凱茜,我每次聽到她的聲音就會想起你的本音——“當然,你壓低聲音說話還是很迷人的。”薇諾娜看着凱瑟琳突然僵住的臉色,立馬往回描補。
凱瑟琳摸着自己的喉嚨,覺得也沒辦法,人不可能完美嘛。再說聲音和臉本來就不一定匹配,就像安吉有一張充滿野性之美的面孔,但她的嗓音其實還算溫柔,有時候還要故意粗一點才能壯氣勢。而凱瑟琳呢,一副尖嗓子和線條柔和的五官毫不搭邊,所以一直以來,她不得不模仿了不起的蓋茨比裡的黛西那樣,長年累月地以一種輕柔的低音說話。
格溫妮絲沒聽她們說話,而是自顧自感歎說:“我上次碰到了詹妮弗,她看着我肚皮的眼神,你明白吧……看到她那種期待又遺憾的表情,任何人都會為她心痛的。”
在孩子上,安妮斯頓的好友科特妮·考克斯同病相憐,科特妮流産了七八次後才終于有了女兒,安妮斯頓在和布拉德離婚前也流産過,而衆所周知,她真的很想要做母親。
“布拉德真不該這麼對她,”所以格溫都難得念叨起前未婚夫的不好說,“說真的,我相信她會是世界上最棒的母親……當然,僅次于我。”
凱瑟琳不明所以,隻好輕聲附和說:“是啊,我們都知道詹妮弗一直非常想要一個孩子……”
”所以我對她說,要是決定備孕了就來找你聚餐,”格溫妮絲的話峰回路轉,讓凱瑟琳差點嗆死,“這肯定會是個好兆頭。”
凱瑟琳懶得理她,繼續看這集老友記。在看到結尾羅斯準備求婚用的戒指時,格溫露出嫌棄的表情:“這戒指好小啊。”
聽到這句話,凱瑟琳矜持且謹慎地一笑,沒有說話。薇諾娜注意到她的表情,細眉微微一揚,也笑了一下說:“我們去花園裡享受一下陽光吧。”
凱瑟琳警覺地說:“我不去。”
“果然,你有新情況?”薇諾娜托腮笑眯眯地說,一旁格溫也瞪大眼睛,期待地問:“誰啊誰啊!不會又是我約會過的男人吧!”
凱瑟琳頂着她們灼熱的目光,無情拒絕說:“我的新情況可太多了,我隻能說我收了兩枚戒指。”
八卦是格溫妮絲的天性,她頓時開心得尖叫起來,鬧着要看戒指,薇諾娜也笑得很含蓄地說:“我看莎莎·嘉寶賣房子給你,實在是太正确了。”
凱瑟琳從随身的小包裡拿出那枚祖母綠鑽戒塞給格溫,格溫妮絲端詳着說:“這個款式怎麼有點眼熟……”
凱瑟琳盡量不露餡地端莊微笑着,把話題扯回了近在咫尺的奧斯卡。
“後天你是不是就回倫敦了?”薇諾娜出去和陽光小美女的導演通了個電話,現在走進來問凱瑟琳,看到她點頭後嗤笑了一聲,“凱茜,你也隻有在頒獎季才強調自己是美國人。所以之前你怎麼投的,今年你覺得是瑞茜封後,還是希拉裡·斯萬克二封?”
在提名階段的女主部門,凱瑟琳和格溫妮絲都在郵寄信裡寫上了章子怡——格溫妮絲是斯皮爾伯格的教女,不可能不為他監制的電影幫忙。但到了真正的投票階段,她們當然不可能再投少數族裔:以藝伎回憶錄的質量,沒有好到讓占多數的老白男評委們另眼相看的地步,根本沒有希望的票她們是不會投的。
“我覺得多半是希拉裡,雖然我投的是瑞茜。”凱瑟琳熟練地猜測說,“畢竟上一個小金人根本沒給希拉裡什麼加成,百萬美元寶貝又太爆了,她演得也好,現在隔了六年,二封也不算誇張。不像妮可,我和她争的那屆到現在也才過了三年,這次哪怕是女配也沒什麼可能再拿。”
“那妮可也夠高興了,”格溫妮絲仍然把玩着戒指說,“不用靠韋恩斯坦就拿提名……”
提名名單裡章子怡毫無可能,查理茲·塞隆前年才拿了影後,朱迪·丹奇是英國人而且也拿過小金人,瑞茜·威瑟斯彭演得相對平庸(而且她吃虧在凱瑟琳去年拿了獎:學院不願意短時間内又給當紅女星影後),醜聞筆記裡的海倫·米倫不像希拉裡那樣,能蹭成片大爆的熱度——不能指望一部情節陰暗的同性片有好票房吧。想到這裡,凱瑟琳又有些擔心克洛伊了。
“今年百萬美元寶貝後勁太足了。”薇諾娜感慨說。從去年夏天上映後,關于這部電影的讨論就沒有聽過,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不僅拿到了導演和BP提名,還在沒有拿到任何風向标的情況下空降男主角提名,實在是頒獎季最風頭正勁的一員。
“那快感謝我……你當時還打算趕進度,去年底就讓陽光小美女上映呢。”凱瑟琳靠着一隻貓貓抱枕閉眼說——為了明天,她節食得都有點暈眩了,開始随意閑扯,“對了,你和湯姆拍得怎麼樣,還需要補拍嗎?湯姆說你最近有新情況——”
說到這裡,凱瑟琳就精神起來,戳了戳薇諾娜。但薇諾娜假裝沒聽到最後一句,而是在誇贊湯姆的吻技,順便吐槽湯姆居然也會八卦——“到底是不是基努,你不說的話我就去問他!”凱瑟琳眨眨眼,迅速報複回去說,“基努的吻技也不錯對吧。”
薇諾娜沒忍住發出一個怪音,然後安安靜靜地對凱瑟琳笑,就是不肯說話。凱瑟琳湊過去摸她的頭發——凱瑟琳能感覺到,薇諾娜這次難得地從戀情裡汲取到快樂和活力,而非沉重的責任和争吵:顯然,他們倆都絕對沒有考慮過婚姻。
“我們某種意義上,十多年前就在片場結婚了,”嬉鬧了一陣後,薇諾娜帶着一絲惆怅回憶過往,“這些年我給他發消息的時候,我也總是開玩笑地喊他husband……因為我很自信他會包容我這些小心思,永遠對我這麼溫柔。隻是我沒想到這次和他重新合作,我們能再次擦出火花,也許我們不應該隔這麼久的。”
凱瑟琳悄悄吐槽說:“你一直都這麼喊他,哪怕你當時還是約翰尼或者馬特的未婚妻?”
薇諾娜輕輕拍了她一下,但片刻後又微笑着反問說:“不可以嗎?索菲娅對此大概都心知肚明——我們都知道,基努當時是不忍讓她傷心才和她約會,而我那個時候還是約翰尼的未婚妻,所以我在片場還是沒有跨越界線……”
“當然可以,這些根本不重要。”凱瑟琳在薇諾娜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我真高興你能這麼享受你的愛情,現在沒有什麼比讓我們開心更重要。所以你們什麼時候官宣?下周電影上映的時候?”
“什麼時候被拍到,就什麼時候宣布吧。”薇諾娜淡定地說,“我和他都不在意這個。”
加州下午的陽光燦爛得讓凱瑟琳幾乎輕松了起來。格溫妮絲的女兒“小蘋果”艾普爾,現在就在玫瑰園裡歡樂地蹦跶(摘凱瑟琳的花)。
在上周格溫的兒子出生時,格溫用丈夫的一首歌為孩子取名為摩西,而艾普爾也快兩歲了。艾普爾在遺傳上相當順利,漂亮活潑,但又驕矜到近乎蠻橫了——沒辦法,生活在被所有人寵愛的環境裡,幾乎沒有人不會膨脹。格溫妮絲自己就是一塊被奶油、水果和蝴蝶結堆起來的甜蜜蛋糕,她養女兒自然也是。
她們還是去到花園裡享受加州陽光,艾普爾摘了一籃鮮花為她們插瓶(凱瑟琳都不忍心看……就艾普爾扯的這個長度,這花活不過今晚)。格溫今天帶來了她的小狗,現在正在和索羅玩耍。雖然每次聽到格溫居然喊那隻小狗為尼祿,凱瑟琳都覺得很抽象。
凱瑟琳回頭打量格溫,看到她紮了一個慵懶寫意的高顱頂馬尾,蓬松的金色碎發随着她的動作輕晃,陽光穿過郁郁蔥蔥的庭院景觀和立體鳥籠花架,照耀在格溫妮絲粉白到近乎發光的臉頰上。
格溫習慣性地保持着多年來為了入鏡而特意設計的姿勢。她含胸伸頸(多古怪,大部分人這樣會很難看,但她反而有種優雅的古典美……可能因為她的背太單薄,脖子又修長吧),握着玻璃杯的細白手指上塗着鮮豔的石榴紅甲油。在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冰沙後,格溫妮絲另一隻手捏着吸管,然後對凱瑟琳露出了一個幾乎可以照亮花園的迷人微笑。
“幹嘛一直盯着我啊,我的妝花了嗎?還是我把你迷倒了?”她沾沾自喜地快樂問道。
凱瑟琳點點頭,開玩笑說:“是啊,我覺得你太美了,想起布拉德當年因為被你甩了進精神病院,我認為這實在是非常合理……”
“那是當然,”格溫妮絲捋了一下金子般燦爛的筆直長發,理直氣壯又開心地說,“我這麼迷人。哪怕我已經生了兩個孩子,我還是很漂亮對不對?”
“當然,你比我還要漂亮,比你以前更有魅力了,天啊,我敢說現在沒有人不為你着迷……”凱瑟琳笑盈盈地哄她,臉上滿是能讓人醉倒的溫柔體貼,這讓格溫妮絲更是嘴角翹得完全壓不下來——薇諾娜忍不住看了凱瑟琳一眼。
薇諾娜覺得她今天狀态不大對。雖然這十多年凱瑟琳哄格溫哄習慣了,但也不至于寬容到拿自己拉踩吧……
于是薇諾娜以談論陽光小美女也去戛納首映的理由,把凱瑟琳拉到泳池旁的躺椅上,低聲審問說:“你想幹嘛?就格溫那脾氣,你越捧着,她越來勁。”
“我就是想試試,直女是不是真的永遠不開竅,現在看果然是的。”凱瑟琳誠實且難過地說,“你看我剛才誇她,結果她那麼高興地說,克裡斯也這麼誇她的……我恨這些結婚了的直女,幸好你不結婚。”
薇諾娜:“……”
“你是不是拍克洛伊拍得傷心了?”薇諾娜誠懇問道,換來凱瑟琳悠長的一聲歎息,她哭喪着臉投入了薇諾娜的懷抱。沒有人能對可憐兮兮的凱瑟琳鐵石心腸,所以薇諾娜忍不住心軟地摟着她,又問道:“好了,我在這裡呢,有什麼不開心的和我說吧。”
凱瑟琳的思緒回到半個月前克洛伊開拍的那一天。
……
凱瑟琳曾經認為,開機第一天就拍裸戲這種事,應該從泰坦尼克号開始,同時也從這裡結束……但誰叫克洛伊的導演簡·坎皮恩這樣要求呢:她讓她們第一天就拍克洛伊和米歇爾的床戲。
她甚至也不允許凱瑟琳和米歇爾·菲佛提前排練——
“反正你很熟悉,畢竟你拍過戰火中的伊甸園,”私下裡,坎皮恩毫不扭捏地說,“但米歇爾在這方面肯定不熟——我從沒聽說過她有什麼同性傳聞。要是等你們熟起來再拍床戲,可能就沒這個感覺了,我要的就是米歇爾對你的那種百般糾結的抗拒,但又逐漸淪陷,一潭死水的心靈被年輕的,鮮活的肉.體喚醒,然後為此痛苦糾結……”
凱瑟琳很難定義坎皮恩嘴裡的“熟起來”是什麼意思,可能是什麼雙關吧,畢竟她從小喜歡菲佛的事情在坎皮恩那裡也不是秘密。所以她對着她撒嬌說:“所以你覺得我有希望,是不是?”
“我隻知道你有希望像演安托瓦内特那樣好。”誰叫凱瑟琳一直擅長真情帶入嘛,坎皮恩想。她看着這個被她疼愛了許多年的女孩,歎了口氣,故意不解風情地說,“至于别的,你該想想我寫的那幾句仲夏夜之夢裡,狄米特律斯說的話。”
凱瑟琳怎麼會不記得?她送給米歇爾的胸針,本來也是因為米歇爾演過仲夏夜之夢的角色,雖然演的是泰坦尼娅,而非海麗娜——
是我引誘你嗎?
我曾經向你說過好話嗎?
我不是曾經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你,
我不愛你,
而且也不能愛你嗎?
凱瑟琳的臉沉了下來。她難得對簡生氣地說:“難道你認為我是海麗娜,會像條狗一樣對狄米特律斯糾纏不休嗎?我有我的自尊!再說,你們怎麼都确定她會不喜歡我?”
坎皮恩摸了摸她迷倒無數人的臉,又想想永遠平靜如水的米歇爾,頓時覺得這次凱瑟琳無論如何都會碰壁,于是嫌棄又心疼地推了她一下說:“好吧,傻瓜,自己玩去吧,今天不拍也行。”
凱瑟琳順風順水太久,吃點虧能冷靜下來的話也不算全然的壞事,坎皮恩憂慮地想,再說,在菲佛這樣好脾氣但軟硬不吃的女人身上吃虧,總比被别的人渣哄了強點。
都要開拍了,她怎麼可能這麼不敬業地抛下劇組去玩?她當然要拍!這邊凱瑟琳在心裡嘀咕,然後不太高興地散步去了服裝組——在即将用上的睡袍上,服裝設計師柯琳·阿特伍德這位奧斯卡得主就給她量身設計了二十幾套以做備用。
給她選在今天穿的是一套飄逸性感的白色絲綢吊帶睡裙配闊腿褲,衣料質地精緻絕倫,撫摸起來就像觸碰潺潺流淌的溪流。這是克洛伊特意穿來勾引米歇爾的,如同她其它場景下的情.趣内衣。
但這套從後背看其實并不暴露,反倒是前胸做了開叉系帶的镂空設計,露出大面積的鎖骨和小腹,走路時近似透明的荷葉邊薄紗裙擺會随風飄揚,胸口和腰部若隐若現,實在是相當迷人的一套睡衣,也符合克洛伊應召女郎的身份。
實際上,柯琳和米歇爾也很熟悉,因為早在十幾年前,她就在犯罪片《匪徒之妻》裡為米歇爾·菲佛設計過戲服。去年柯琳為了凱瑟琳這邊兩部電影的工作,甚至推掉了蒂姆·伯頓的驚悚片理發師陶德——在此之前,她也是伯頓的禦用,但還是選擇了凱瑟琳這裡。
“蒂姆本來不太高興,”柯琳親手給凱瑟琳系上綿軟的腰帶,笑着說,“但一聽到我的解釋,又理解地歎息,說‘沒辦法,誰能從霍麗德那裡搶人呢’,然後我就安心地繼續手上的工作了……”
她大概是察覺到凱瑟琳的不快情緒,所以這樣态度柔軟地安撫,果然看到凱瑟琳的表情緩和了起來。于是她指着不堪重負的移動衣架上,最外面那條黑色修身長裙說:“這是米歇爾等會兒要穿的。她入行了這麼多年,還是保養得這麼好。”
“是啊,我覺得和疤面煞星裡沒有區别。”凱瑟琳托腮說,“她還是那麼讓人傾倒……”
柯琳頓了一下,她覺得這話有點熟悉……哦,但是凱瑟琳當年來看為另一個凱瑟琳設計的芝加哥舞裙的時候,都沒這麼激動着迷呢。所以她慈祥又無奈地聽着凱瑟琳繼續說:“那件墨綠的吊帶露背長裙太合适了,可惜……”
“可惜米歇爾現在這個角色不适合這麼性感,”柯琳輕松接上了她的話——畢竟以凱瑟琳的專業程度,再喜歡也不會讓感情影響到角色安排,米歇爾穿的戲服當然要符合人物性格,“我給她設計的都是保守的款式。不過我給你設計的睡袍和她當年的有些類似,看,今天這件乳白色的就是……嗨,米歇爾。”
穿着職業白色套裝的菲佛走了進來,摘下了圍巾,笑着和她們打招呼。然後菲佛轉頭對凱瑟琳說:“我剛才在外面看到一個男孩,長得有點像加裡·奧德曼,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結果我問了發現,他真的是加裡的孩子。加裡可真是……”
“是的,鳳凰社在英國拍攝的部分1月就殺青了,我問他之後有沒有工作,”凱瑟琳想起這件事,仍然有點為那男孩難過,“他說沒有,我就讓他先來克洛伊劇組接着幹活。”
她讓艾瑪給他多開點工資,之後表現得好的話,等都铎王朝劇組開機,他照樣可以加入——她也隻能幫到這個地步了,也不知道加裡哪天會不會回心轉意,不再如此偏心。
米歇爾注視着她。這一刻凱瑟琳臉上的同情神色,和那些傳言裡凱瑟琳·霍麗德脾氣暴烈又酷愛美色的形象相去甚遠(好吧,可能後者還是準确的,但年輕女孩子愛玩多正常啊),以她的地位,她的權勢,她本可以非常霸道甚至猖狂,把周圍的人挨個霸淩一遍也不會有事,而不是如此心軟。
然後米歇爾看到凱瑟琳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羞澀地握她的手,然後過了好幾秒才松開——柯琳在一旁眼神發飄地微笑,假裝沒注意她們詭異的氣場。
說實話,米歇爾也很懷疑凱瑟琳的這份羞澀:她還記得去年來綠袖子劇組探班的時候,凱瑟琳看她的眼神裡利刃出鞘般的欲望,而現在這些欲望全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人為締造的純潔。
……她可能是在模拟克洛伊的感覺吧,米歇爾這樣猜測。外表是清純無害、迷倒衆生的黑發女郎,能變成目标想要的任何形象,但内心卻偏執又瘋狂……
《克洛伊》下午開拍的第一個鏡頭很簡單,隻是酒店的門被輕輕打開,米歇爾走了進來。
然後克洛伊在鏡子裡站起身。她如此坦然地在鏡子中梳理濕漉漉的長發,展示着自己勻稱白皙的性感身體,仿佛是直到确保米歇爾看到了光裸無暇的她後,才暫時披上睡袍。在米歇爾眼裡,克洛伊似乎永遠不會害羞,她好像拼盡一切機會向米歇爾展示和炫耀她的年輕鮮活,而這正是米歇爾已經失去的。
但很快,凱瑟琳半跪在厚實的地毯上,緊緊握着米歇爾顫抖的手。
米歇爾俯視着她,看着克洛伊純潔如同小鹿般的眼神,和她缺少血色的嘴唇——噢,她穿得太少了。
她看上去太無辜可憐了,好像她不是個被自己雇傭來去試探丈夫有沒有出軌的高級妓女,而是她乖巧的女兒,她可愛的女友,她幹涸心靈的唯一慰藉。
早在很久以前,她們的雇傭關系開始前,她就無數次在辦公室落地窗前注視着這個年輕誘人的尤物,從一輛輛豪車上下來,她柔軟滑膩的手臂上挽着的那些男人們是如此可厭,但她煙一般輕軟的笑,雲一樣厚密的長發,又是如此牽動她的神識。
她應該厭惡她的,可她做不到。
所以此刻克洛伊繪聲繪色的描述,如同着了魔般在米歇爾的耳畔回蕩:
【我坐在了他的身邊,他轉過頭看着我,吻我,然後小聲說,我們來吧。
但他一直起不來,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他很尴尬,所以我安慰他說沒關系,我喜歡這樣,再多等一會兒就行——我說我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很高興。
哦,那會兒他還穿着西裝,但我早就脫……抱歉,這是他要求的,他不願意脫他的衣服。我用别的辦法幫他起來,馬上就有了效果,然後他在我的……阿嚏!】
一聲噴嚏中止了凱瑟琳的描述。米歇爾凝視着她,她裹着睡袍,但似乎仍然瑟瑟發抖,讓人憐愛。在妩媚性感的裸.露下,克洛伊白得像瓷器般的臉頰上卻泛着明亮動人的笑,像是在純真和早熟的夾縫中艱難盛開的一叢繁花。
不過,她的手指點到了自己的嘴唇:顯然,克洛伊漂亮的雙唇正是她口中那“别的辦法”,而看上去,她因為和米歇爾丈夫過分疲憊的運動着涼了。
想到丈夫的背叛,米歇爾心碎而絕望地看着她,整個人仿佛被難以言喻的空洞包裹成一個悲怆的繭。但即使如此,她在恍惚中仍然溫柔地問:“去醫院了嗎?”
“我吃過藥了,沒事的。”凱瑟琳乖巧仰頭,面容恬靜而溫柔,好像她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說真話的乖孩子。雖然克洛伊的心髒理應在此刻狂跳,這是撒謊時那種狩獵般的緊張——如同一種興奮劑,催促着她編造出了更多隐晦又淫.蕩的細節……
看着米歇爾蒼白無力的悲怆面龐,克洛伊有一瞬的心痛。但她的謊言還是編得很值,不是嗎?她一定要得到這個像母親又像伴侶的摯愛女人。
克洛伊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米歇爾發現自己需要這個吻,因為她匮乏的信心需要被喜愛地注視才能治愈——但又在幾秒後把克洛伊推開。
她們是在一面落地鏡前接吻的。
年輕的克洛伊和步入中年的米歇爾,像一面鏡子折射出的一對雙生花。經曆、年紀與社會地位都天差地别,何況這還是個充斥猜忌與背叛的故事比但此刻,她們對彼此的關心似乎在假意中仍然有幾分真心。
拍到這裡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凱瑟琳甚至覺得簡直算容易:喜歡是盲目的事情,她看着米歇爾眼周的每一條細紋,優雅的齊肩金發,還有她纖薄的唇角,每一處都讓她看得屏住呼吸,這都是她八歲起就着迷的一切。但她不能這樣簡單地代入,她早已架構好克洛伊的靈魂,讓這個角色在心中生根發芽……
在她八歲那年,她看完了菲佛主演的疤面煞星,在回家的路上,進書店買了一本《如何在鏡頭前表演》,然後回家對着鏡子模仿——她也有和菲佛一樣的金發,她幻想着自己像菲佛那樣主演一部世界聞名的電影,然後更加認真地學習和磨煉書裡的知識。
那本書教會了她理解一件事:真正的表演不是表演,而是自然的反應。演繹寒冷不該隻是顫抖,而是需要去尋找生火取暖的工具,表演疼痛不僅是大叫和哭泣,而是翻箱倒櫃,像即将渴死的人尋找水源那樣去找對症的藥……表演愛也是。
沒有愛而渴盼愛的人,就像凍僵的雙手觸碰熱水那樣灼燒般疼痛,在遇到一點可能的愛意時,并不會熱情地迎上去,而是膽怯地退卻,眼中既有期待,也混雜着惶恐和質疑:我真的值得這份愛嗎?
她抱着書,菲佛的海報被她小心翼翼地懸挂在一旁。她在鏡子前練習到晚上,她覺得自己把菲佛的笑模仿得真好,雖然她還小,但以後一定會主演屬于自己的電影——直到那個生下她的女人走進房間,看到她的笑,看清書名後,把它從她懷裡奪過來,同時也沒有放過海報……
米歇爾·菲佛的金發,她的紅唇,她漂亮的吊帶綠裙,随着紛紛揚揚的紙屑,落在了凱瑟琳的腳下。
在劇本最後,克洛伊抓住欄杆,身後空空蕩蕩,摔下去就将面臨死亡。而她踩在破碎的玻璃上,絕望地哀笑着,心頭和唇邊都叩響同樣的疑問:我給了你被歲月侵蝕失去的信心,我全心全意地給予你真摯而激情的愛,為什麼你會推開我?是否是因為……我真的不值得被愛?
一個堅決的聲音在她心中反複回蕩。我當然值得。如果我得不到,哪怕去偷去搶去騙,我也應該擁有很多愛。如果我得不到,如果我的命運就是如此卑微而絕望……那我可以用死亡,來把自己刻在你的靈魂裡。
凱瑟琳自虐般地回憶那些灰暗的過去,她不斷回憶,直至把自己的心挖得鮮血淋漓——她很明白,當她把演技和真摯的情感放在一起的時候,化學反應是最好的,這才是對電影的負責,何況她現在早已度過了這個坎。
媽媽,為什麼你不能多活幾年呢,凱瑟琳模拟着克洛伊的瘋狂和偏執,同時在心底戲谑地發出一種報複般愉悅的笑聲,媽媽,如果你能看到你百般阻攔的女兒到底有多成功該多好……你的怒吼,你的折磨,隻是我攀升的墊腳石,因為你的一生都是如此孱弱無力,而我又如此強大……現在如果不是主動回想,我甚至要忘記你了。
化妝師上來給她們的身體補妝時,凱瑟琳仍然在沉思。她眼神放空地盯着米歇爾,米歇爾對她平靜一笑。
然後她們如同被擺弄的玩偶一樣仰頭擡手動腿,由化妝師在大腿和小腿外側肌肉上打上大面積陰影,胸口和鎖骨塗上油脂,這樣在打光下,女演員們的身體就更加如夢似幻。結果等她們坐到床上的時候……菲佛好像比凱瑟琳預料得更慢進入狀态。
她們一個鏡頭就能NG五六次,這讓追求高效的坎皮恩在抓住凱瑟琳的一個小錯後,忍不住提高音量批評說:“凱瑟琳,你又忘了!把手放在米歇爾肋骨右側,撫摸後親三下,這才是我的要求,你剛才隻親了一下,手還去摸她的頭發了——“
“怎麼還要這麼嚴格地規定次數啊,”凱瑟琳察覺到菲佛的不适應,于是貼心地回頭打岔,“我有時候會親好幾分鐘,但有時候也直入主題的。你這樣顯得太機械了,缺乏美感……”
“聽上去你很有經驗,那你扭扭捏捏什麼,你27歲了,不是17。”坎皮恩和凱瑟琳太熟了,同樣打算通過折騰凱瑟琳的方式讓菲佛減少緊張,所以她半是玩笑半是警告說,“凱茜,難道你不和男友拍裸戲你就演不好嗎?專業一點。”
菲佛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發出輕輕的,稍微舒緩下去的笑聲,一旁打光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笑起來。
“你先别吼嘛,”凱瑟琳想讓她更放松,所以故意嬌滴滴地說,手上仍然撫摸着菲佛的金發,“你明知道我很擅長這個,你急什麼。”
坎皮恩并沒有為菲佛的無所适從而焦慮:她覺得這反而更符合人設。菲佛演的本來也是一個有一定年紀,性取向筆直的成熟女性,在被年輕女孩勾引時,那種慌亂不可置信,但又有所觸動的感覺其實是很真實的。
坎皮恩又給她們調了一些舒緩的配樂。說實話,也難怪菲佛不自在——她們倆整個下午都是字面意義上的赤身裸.體,除了大腿間由親密戲協調員貼了膠帶,其他地方毫無遮掩。
凱瑟琳甚至有空在心裡吐槽:化妝師在米歇爾身上塗的高光粉實在太厚了。
因為她騎在米歇爾後腰上,貼着背親吻的時候,很多粉都會沾到她的……胸口(畢竟她塗了油)和嘴唇上。這導緻每來一回就要重新上妝,化妝師把她們的身體當做畫布一樣刷來刷去,凱瑟琳慶幸她的胸圍足夠,不需要還花時間在胸口打修容畫陰影。
親密協調員在旁邊也建議說,凱瑟琳的手最好握住米歇爾的腰,這樣更省力……凱瑟琳對此提出抗議——
“累不累倒不重要,”凱瑟琳揮退助理遞上來的浴巾,直接赤.身走到攝像機背後,和坎皮恩一起看着回放讨論(她不想又被浴巾弄髒身體上的妝底,然後浪費再二十分鐘),她對坎皮恩低聲說,“這個隻能拍特寫,在能仔細調整的時候試試角度,否則我要是用力不對,會拍到……”
“沒關系的,凱瑟琳,”米歇爾察覺到了凱瑟琳的好意,在凱瑟琳回來後,她輕聲說,“誰都知道我已經47歲了,又是這麼近距離地拍,就算拍到了妊娠紋也很正常……但還是謝謝你。”
凱瑟琳歪着頭看她,拉了拉她的手,然後微笑着安慰說:“不用謝,米歇爾,這是你的榮譽勳章——而且我并不是嫌棄你的皺紋,我怎麼會嫌棄呢?我其實是擔心我自己。要是我沒掌控好力度在你的腰上留下指印,那樣拍出來可能和氛圍不搭,克洛伊這一刻應該對你很溫柔,她要像一團棉花,一隻小貓一樣,小心翼翼地蹭着你,讨好你,唯一希望的隻是你可以摸摸她的頭。”
看到菲佛被她的比喻逗笑了,真的摸了她的頭,她們又回到了床上。這次鏡頭主要對準的是米歇爾——凱瑟琳的長發如同波浪般垂下,在菲佛的身上湧動。在她們纏綿的接吻中,世界幾乎颠倒而瘋狂,她們在鏡頭前坦誠相對,隻有極少數時刻,她海藻般的黑發可以短暫覆住菲佛一覽無餘的曲線。
但這個時候,菲佛會顫抖得明顯一點:因為凱瑟琳的身體完全貼着她,撫摸她,纏綿又濕漉漉地吻着,手指輕輕劃過……
凱瑟琳的手指很老實,也很有經驗,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她都是虛空劃過。她沒有真的去觸碰菲佛的私密,小心翼翼到哪怕沒有去看,手指也能做到連膠布都沒有碰,但在鏡頭裡的效果卻仍然有着暧昧又纏綿的氣息,就好像她的手指給米歇爾帶來了天堂般的極樂。
站在攝像機旁的坎皮恩注意到這一幕,忍不住覺得好笑:凱瑟琳未免太有經驗了——也難怪,凱瑟琳跟着她這麼多年,沒少在鏡頭前脫衣服。而且凱瑟琳一直有股傲氣,不屑于用拍攝做借口來額外對喜歡的人動手動腳,一定要追求光明正大,心甘情願。
這場結束後,工作人員為她們各自清理了身體。在休息收工之前,菲佛突然擁抱了凱瑟琳一下,告訴她,希望待會兒她待會兒來她的拖車上單獨談談。凱瑟琳有點遲疑:難得的,她不太能判斷米歇爾到底在想什麼了,這是有所暗示,還是隻是想感激她的照顧?她可不想顯得過分自戀,再說,她對劇組裡的人都是力所能及地照顧。
不過有一件事凱瑟琳确定很确定:菲佛肯定從來都沒和女孩做過。要知道菲佛拍蝙蝠俠的時候,在基頓面前展示性感時非常自然。
至于她丈夫有沒有像她這樣娴熟地親她,愛撫她……如果沒有,那他就是最愚蠢的傻瓜,居然不珍惜他娶到的寶藏,所以她應該讓菲佛快樂。如果有……那她應該讓菲佛更加快樂——反正她喜歡的,她就要試着去得到。
在倫敦郊外的帕丁頓這一天,陽光難得不錯。米歇爾站在拖車旁,告訴自己的養女克勞迪娅,讓她去參加草坪上的音樂會——這是凱瑟琳自費聘請的樂隊,在劇組休息時間給大家表演,以此解壓。
米歇爾遠遠望見,劇組的制片人兼女主角衆星拱月地穿過草坪,向她的方向走來。
一批群衆演員在這裡候場休息,他們都在注意到她的那一瞬就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激動又争先恐後地問好,為自己能和她合作而榮幸——而凱瑟琳的态度如此随和,沒有無視任何一個人,哪怕隻是無名之輩。一個背上紋着紅色墨水紋身的年輕女孩激動得懷裡的書都掉在地上,凱瑟琳還為她撿起來,溫柔囑咐她拿好。
好萊塢這麼大的明星對普通人能有這個态度,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很罕見,米歇爾想。
她回憶起很久以前,她和這個女孩的前未婚夫湯姆·克魯斯在金球獎同台獲獎的時候,克魯斯也是這樣對待粉絲的。克魯斯給她很明顯也相當刻闆的印象:熱情,溫柔,随和,但同時又在這副完美盔甲下小心翼翼隐藏着深度的自我,和對電影強烈到瘋狂的控制欲。
凱瑟琳當然要更心軟一點,但仍然很像。他們一樣迷人,一樣對自己苛刻地追求完美,這絕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如果凱瑟琳不是在試圖求愛(她在好萊塢這三十年被多少美麗的男男女女追求過?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所以怎麼會看不出來凱瑟琳的想法),她也會很喜歡這個女孩的。
實際上她現在仍然喜歡:一個專業能力強又崇拜她的年輕女孩,誰會讨厭呢。但她很清楚,這不會産生愛情,所以多暧昧一分都可能産生誤解,造成天翻地覆般她不想要的結果,她也不願背叛家庭,她不願意為了不确定的東西抛棄穩定的幸福。
凱瑟琳遇到了急着去參加音樂會的克勞迪娅,目視這孩子離開後,她對菲佛微笑:“克勞迪娅是個很漂亮的孩子——你把她養得很好。”
“當然,”菲佛輕聲說,被誇贊孩子總是讓人開心的,“當年我決定收養一個混血嬰兒的時候,人們的眼神還是那麼驚訝……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驚訝的,沒有任何人是純粹的任何東西,而嬰兒比我們純潔得多。在我心裡,克勞迪娅和我親生的孩子沒有區别。”
凱瑟琳突然想到了安吉麗娜收養瑪切琳的那一年。好吧,她真的永遠喜歡溫柔的,美麗的年長女性。幸好安吉現在還在産後休養,沉迷于養育希洛的快樂之中,應該猜不到她想做什麼……吧?
凱瑟琳在原地心虛了好幾秒,好一會兒才遲鈍地看到菲佛拿出了那枚胸針,無聲但堅決地表達拒絕之意。
凱瑟琳并沒有慌張。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柔和得像柳枝拂過:“為什麼,親愛的,你真的不能收下嗎?你知道我有辦法讓你一點麻煩都不會碰到,這是我的劇組……”
凱瑟琳像剛才那樣親吻米歇爾的臉頰和眼睛,但隻是蜻蜓點水,然後把胸針别在了她的長裙上,好像一個握着玫瑰的綠裙仙子在她胸口翩翩起舞——米歇爾的臉紅了,眼睛裡倒映着抿嘴輕笑的凱瑟琳。
凱瑟琳看到菲佛在努力呼吸,試圖平靜下來——凱瑟琳心裡有一點小小的得意。
下一刻,菲佛開口了,她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仿佛坐着熱氣球飄到了空中,但她說的話卻讓凱瑟琳的心沉入谷底:“如果你是為了電影,為了克洛伊的人設,你可以這樣對我,我不介意,但我不會和你約會的,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我愛我的丈夫和家庭。”
“我這麼讓你讨厭嗎?”凱瑟琳吃驚地問道——她活了27年,第一次碰到有人這麼直白地拒絕她。
米歇爾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說:“凱茜,現在電影才開拍,讓我出局還來得及。”
仿佛一盆冷水澆在凱瑟琳頭上——如果菲佛退出,那電影馬上就得停擺。她的表情變得冷凝起來,似笑非笑地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親愛的,我為什麼會想讓你出局?”
“不要擔心這會讓我生氣,”菲佛的語氣仍然诙諧自若,仿佛隻是在開玩笑,“實際上,雖然我入行快三十年了,但我仍然認為,我會在我接受每一份新工作的第一周被解雇……一直是這樣。事實上,每次拍攝前,我都會試着想出我應該退出的理由來安撫我自己。我猜是這對失敗的無窮恐懼,我擁有過的機會實在太少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因為你開除我而産生絲毫怨恨,也不會亂說哪怕一句話。”
我有這麼恐怖嗎?凱瑟琳困惑地問自己:我看上去像是一個因為泡不到就惱羞成怒把人趕走的人嗎?還是說以她現在的地位,無論她做什麼,都還是會讓人輾轉反側,仰視和擔憂她的每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