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緩慢地運轉,林霜羽看着他的臉,半晌開口:“……我先把東西放回家,有點重。”
“放車上不就好了。”陳夢宵站直,摁了下車鑰匙,車燈一閃,剪刀門斜向上翻,做出邀請的姿勢。
林霜羽走近,将超市購物袋放在超跑的真皮座椅上,同時瞥見副駕駛座上擱着一隻CHANEL紙袋。
動作停頓幾秒,陳夢宵跟着看過來:“啊,這個是送你的禮物。”
“這回又是什麼禮物?”
總不能提前預支明年的生日吧。
他想了想:“今天是周日,所以是周日禮物。”
你是不是睡我一回就要送我一個禮物?這算補償,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免責聲明?林霜羽說不出口。
陳夢宵盯着她看幾秒:“怎麼這幅表情,有禮物收不開心嗎?”
心緒翻湧,良久,她抿抿唇,掐掉了所有多餘的話:“下次别再送了。”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陳夢宵像給Miki順毛那樣捏了捏她的後頸,口吻無辜:“怒らないでよ。”(不要生氣。)
那晚他們在大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陳夢宵說走走,真的就是随便走走,從烏魯木齊中路一直走到武康路,仿佛似乎對上海的一草一木都很感興趣,踩過無數枯葉,路過無數盞燈,直到被漫長的紅燈攔住去路。
隔着馬路,那幢眼熟的航船外形的外廊式公寓大樓再次映入眼簾。
“你還記得這裡嗎?”林霜羽擡眸。
“記得,一年前見面的地方。”陳夢宵站在路口,順手把歪倒的錐形筒扶正,“你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當時外面在下雪,我又感冒,最後還是出門了。”
“……既然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說?”
他漫不經心道:“感覺你很想見我。”
猝不及防地被噎住,林霜羽一時無言,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畢竟她當時在微信上的措辭極其克制,甚至刻意等了一段時間才回複,不想被他發現自己時刻抱着手機等消息。
車燈連成虛影,斑馬線像彩虹,在紅燈結束的那一秒,陳夢宵牽住她的手。
牽得并不緊,也不是十指相扣的姿勢,随時都能松開。更像握着一縷風。
林霜羽終于開口:“今天下午那個女生,是你朋友?”
“算是吧,”陳夢宵答得模棱兩可,“她來中國旅行,剛好我今天有空,就見了一下。”
“什麼叫‘算是吧’,”她幾乎調動了最嚴格的表情管理,才能維持那種普通朋友之間的打趣口吻,“我還以為她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不是。”他否認得幹脆利落。
牽着的手還沒放,須臾,陳夢宵側過臉看她,忽然笑了:“一邊跟你上床,一邊跟别人交往,我沒這麼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