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我也很可憐，這個點兒還要打掃衛生。」

沒多久，桌遊結束，大家商量接下來玩什麼，有人提議抓手指，被幾個女生否決：“在club裡還沒玩夠，土不土啊。”

陳夢宵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對面的朋友堆裡坐了回來，外套已經不見蹤影，大概喝了點酒，下巴朝她輕點：“手機好玩麼？”

屏幕無聲無息地暗下去，林霜羽身體稍微轉向他，膝蓋不經意蹭過他的腿，想到剛才蛋糕店裡的插曲，将手機推到他面前：“你要是想看的話，可以看。”

陳夢宵沒動，若無其事道：“跟男朋友的聊天記錄也能看嗎？”

音響裡在播一首抒情搖滾，其他人還在熱火朝天地讨論什麼，林霜羽無暇在意，之前想說但沒能說出口的話，終于找到恰當的機會吐露：“我沒有男朋友。”

須臾，又說：“我跟江醫生……隻是朋友而已。”

陳夢宵聞言笑了，神情很淡，稍微靠過來，像極了單純的求知語氣：“哪種類型的朋友？像我們這樣？”

氧氣似乎被抽走了，某一瞬，她感到呼吸困難，好在Amy及時開口：“這個有意思，就玩擊鼓傳花吧！”

遊戲開始，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莊家需要設置一個一分鐘之内的鬧鐘，在場的人輪流傳遞，時間倒數完畢，停在誰手裡誰接受懲罰。

林霜羽運氣不佳，鬧鐘在第三輪遊戲停止倒數，叮鈴鈴響起來。

懲罰轉盤就在桌上，她随手轉動，指針停留在一句真心話上：「上一次Sex是什麼時候？」

她沉默幾秒，不打算透露隐私：“我還是罰酒吧。”

說完，想起身去對面拿酒，肩膀卻被陳夢宵摁住，他将自己手邊那罐啤酒扯開拉環，遞了過來。

細小的淡金色泡沫從罐身底部向上攀升，溢出少許，Amy無語：“還以為你要英雄救美，替人家喝呢。”

卓陽揶揄：“他估計連英雄救美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都是朋友，遊戲也是随便玩玩，沒人規定罰酒必須喝多少，林霜羽抿了幾口，就将易拉罐放下。

這次輪到她定鬧鐘，結果好巧不巧，前面一對情侶磨磨蹭蹭浪費時間，鬧鐘傳到陳夢宵手裡的時候，眼看着又要結束。墨菲定律在這種時候總是格外靈驗。

3、2、1——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倒數結束，陳夢宵沒有傳給她，摁掉鬧鐘，将她的手機旁若無人地收進自己長褲口袋裡。

心跳因為他的放水漏掉半拍，轉盤的速度從急到緩，最後慢悠悠停在一個大冒險上：「打電話向前任求複合。」

看清題闆，幾個與他相熟的朋友爆發出一陣大笑，連聲催促：“趕快打，反正中國跟日本隻有一個小時時差。”

陳夢宵再次靠近，手掌撐在她身側，手臂繞過她胸前，拿走了她剛喝過的那罐啤酒，半真半假地開玩笑：“太多了，不知道該打給誰。”

卓陽心知肚明：“你是怕人家當真了，真來找你複合吧？”

坐得未免太近，他的呼吸、體溫、以及肌膚香氣，共同織成一張名為荷爾蒙的網，親密無間地将她捕獲。

罐身殘留一點玫瑰色唇印，陳夢宵沒有擦，微微仰頭，将剩下大半罐啤酒喝光。

後來又換了幾種遊戲，那一打啤酒終于消耗完畢，差不多準備散場。

臨近午夜，客廳的音響關掉了，林霜羽站在靜悄悄的洗手間裡，透過半身鏡整理妝容。

她喝得不多不少，維持在微醺的狀态，其實很舒服，感官放大數倍，大腦也比平時活躍，又不至于失控，出去之前，又拍了拍被酒精蒸紅的臉頰，想讓自己再清醒一點。

結果，打開洗手間大門時，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個害她總是難以清醒的人。

走廊邊緣的光偏暗，陳夢宵百無聊賴地靠在牆邊，手機轉來轉去，個子很高，儀态優越，頂燈反射出他的臉，多情與無情的邊界暧昧不清，無法探知謎底。

他看上去是一個明明白白的玩咖，但并非來者不拒，相反，他的主動需要門檻，隻針對特定的、感興趣的人。

之前在新宿的歌舞伎町，其他男生喝了酒多多少少會對桌上的漂亮女孩獻殷勤，或是動手動腳，在燈光的包裝和酒精的作用下，這些舉動都被默許，反正酒醒之後誰也不認識誰。可是陳夢宵不會，從頭到腳都寫着“我很高貴”。

聽見關門聲，他轉過臉。

周遭靜到連空氣都顯得窒悶，月光照亮窗沿一角，陳夢宵懶洋洋開口：“你的手機剛才一直在響。”

差點忘記自己的手機還在他那裡，林霜羽走近，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下一秒，他反而惡作劇似的将手臂舉得更高。身高差擺在這裡，哪怕踮起腳尖也夠不到，争搶無果，她微微喘氣，有點惱：“……陳夢宵，你幹嘛。”

空無一人的走廊，陳夢宵晃了晃手機，濃密的睫毛落在明暗交錯的光影裡，分不清是捉弄，還是故意制造錯覺：“想要的話，拿剛才的真心話來換。”

——上一次Sex是什麼時候？

呼吸愈發急促，心髒變成一張揉皺的紙，林霜羽擡頭看他，良久出聲：“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