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我可是家主的嫡子,詠州謝氏未來的掌門人,跟着我,吃不了虧。”謝明旭慣會恃強淩弱,面對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更是得寸進尺。
扶盈抿唇不語,一雙清亮的眼眸中透出些微鄙夷。
貴為天子之女,便是當朝丞相她也未必瞧得上,更何況一個日落西山的江南士族?不過借着以前的榮光充門面罷了,怎敢這樣對她講話?
聽謝明旭自吹自擂實在掃興,扶盈忍下奚落他的沖動,福了福身,拉着蘭茵轉身就要走。
“阿宛姑娘要去何處?”謝明旭卻不識趣,擋在路上,步步緊逼走過來,“姑娘若是想要什麼,在下都能滿足,豈不比跟着謝明蘊強多了?”
以前哄騙那些出身寒微的少女時,謝明旭沒少說這話,新衣、首飾當作不要錢一般送,也确實屢試不爽。想區區一個侍女,也落不出凡俗。
瞧他一副自大狂妄的樣子,扶盈秀眉微蹙,略有些懷疑,難道謝氏真有如此本領?便探尋着問了一句:“你能讓太子登基嗎?”
謝明旭笑容凝滞,隻覺自己被戲耍了,窺了一眼襦裙包裹着的纖細腰肢,壓下怒氣,“這确是不能,姑娘可提些别的要求。”
“不能便算了。”意料之中,扶盈倒不算失望,撫了撫被風吹皺的面紗,神情隐有不耐。這謝府的人真是不懂規矩,既然做不到還擋着做什麼,不快些讓開叫她過去。
幾番示好被拒,謝明旭臉色已快挂不住。仗着自己是謝氏家主的獨子,他向來是無往不利,眼前這個又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他面子。
若不是怕那張漂亮的臉毀了,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一個侍女,憑什麼這麼嚣張?
蘭茵察覺氣氛不對,已是吓壞了。她欲向旁人呼救,卻絕望地發覺無人能幫。
謝府的人多在正堂中侍候,眼中隻有回府的謝亦和幾位老爺公子,哪裡有人在乎一個不起眼的二小姐和侍女?為避着禮數,來的地方有些偏僻,更無人路過。
“可惜了,今天你是不願也得願!”謝明旭步步緊逼,一把推開了想阻止的蘭茵,擡手就摸向扶盈。他倒是不信,到手的美人還能放跑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扶盈驚慌了一瞬,忙蹲下躲過去,右手立刻抓起一塊假山石。
當初逃出公主府時,有許多人想抓住她請賞,若非貼身侍女瑤枝、連玉舍身相救,她怕是早就被北地軍抓住了。
憶起當初,後悔莫及。在數個無眠夜中,扶盈早預想過,若重來一次該如何是好。
正要好好報複記憶裡狂妄無禮的仆從,忽有一人來報:“大公子,老爺正尋你呢!”
沒曾想父親訓了謝明謙還要尋自己,謝明旭一時思緒萬千,也顧不得扶盈,扔下一句“算你走運”,急忙随着報信的小厮走了。
抓着石頭的手慢慢放松,扶盈松了一口氣,隐隐又有些失望。
不過片刻時間,粗粝的山石已在她嬌嫩的手上留下痕迹,蘭茵握住扶盈的手,滿面愧疚,眸中隐隐水光,“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貪玩,姐姐也不會在此被二哥哥為難......”
扶盈摸了摸她的頭發,寬慰道:“我不是将他趕跑了嗎?不必自責。再說了,他興許不過是吓唬我,堂堂士族為難一個女子,傳出去徒惹人笑話。”
扶盈好生說了許多話,這才将蘭茵眼淚止住,一步一回頭地勸回了院子。
無端遭人針對,除卻生氣,扶盈還有些得意。她可不是從前那個離了别人就任人宰割的公主了,誰要欺負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她在房中轉來轉去,拿起書輕輕揮舞,在想象中将謝明旭揍了個鼻青臉腫,忍不住愉快地哼出聲。
還未開門,謝明蘊便已聽到了房中的聲響。
謝亦回府于謝府之人是意料之外,卻隻是他計劃中一環。計劃推進了重要的一步,他自然高興,隻是不知扶盈又是因為何事。
聞得推門聲,扶盈停住動作,迅速坐回圈椅上,姿态一派端莊,佯裝無事發生。多年的皇家教養,雖然沒叫她養成個蘭質薰心淑女,到底有了個高貴冷豔的面子功夫。
她既沒打算,也不會掩飾情緒,幾下便被看了個透。
“阿宛何事這樣高興?”
扶盈歪頭“哼”了一聲,本不想同他分享,又覺着應當借此事敲打他,于是開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謝明旭為什麼突然找到她,又是如何找到她,扶盈一概不在意,隻着重于自己反抗的過程。
謝明蘊右手支着下巴,隻望着她笑,眸中笑意卻漸漸冷下去。謝明旭好色花心一事他早知曉,但扶盈終日戴着面紗,怎會無故引得旁人注意?
“要不是那家夥被人叫走,我定要他知道本公主的厲害!”扶盈意有所指,說完這句便直勾勾地盯着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