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順利嗎?”
雲翛不語,胸膛劇烈起伏着,仿佛做了賊一般。
林青秋看在眼裡,“你已經盡力了。”
如果是五年前的雲翛,或許一個試鏡談不上什麼,如果他真的可以克服心裡障礙,也就不會以治療的名義逃避到F國。
“剛才那男的是誰?”
“兄弟,你嘴裡‘那男的’還在你後座。”甘星涯感受到來自林青秋的敵意,不爽地癟嘴,手裡摸着車内的真皮内飾,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自己還在為十平出租房的租金奔波,一個學生模樣的人就已經有車有房衣食無憂,“好歹你小男友焦慮的時候,還是我陪着吧。”
“我可沒求着你。”
雲翛輕笑一聲,重點不在拌嘴的内容,而是林青秋沒有否認小男友一詞,耳廓隐約燒紅。
“你去哪,送你一程。”雲翛側過頭詢問道。
“那邊路口把我丢下去就行,當然你們要是想聽我駐唱,也可以來店裡,盡頭數第二家。”甘星涯調整自己的耳釘,又從口袋裡取出叮叮當當的金屬,一個人打了這麼多孔怕是上瘾了。
雲翛看着他在舌頭上釘了個金屬珠,“疼嗎?舌釘。”
“還好,習慣就好。”
“要不我也…”雲翛的話被林青秋的一記眼刀堵回去。
甘星涯被林青秋毫不客氣地丢在相一條街區的拐角處,更不客氣地直接嫌甘星涯話多吵得耳朵疼。
“我今晚需要回去,麻煩你順路送我。”雲翛伸手去摸林青秋的口袋,“你昨天還帶了糖,今天什麼都沒有。”
“都說了解剖課,動物死前還要給它們喂顆糖嗎?”林青秋遲疑片刻,“不想回幹脆推了。”
“和祖母答應好的,家裡那樣的氣氛,想必她也很煎熬。”
雲家還是依舊光線昏暗,比較迎合曲箜不喜強光的癖好,入戶那新添置了幾束配色雅緻的插花,沒有明顯的甜膩味,隻有木香被濕潤後的苦味。
曲箜捧着書,在雲翛走近後才擡眼,把眼鏡輕輕脫下,“給祖母泡盞茶吧。”
“祖母可以出門走走。”
“泡茶時不該說話,分心做事永遠不會做好。”曲箜輕噓,雲翛颔首閉嘴,“你的父親安排你進公司,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表弟很快就要去進修了。”
曲箜看着雲翛娴熟地動作,所幸這五年沒有讓他忘了這些習慣,“過不了多久,你也該挑選适合自己的部門在公司裡紮根落地。”
雲翛等了片刻,用茶鑷取了适宜的用量,清水把茶葉沖撞地翻了卷,漂浮到沉澱,漸漸鋪展。
“我是指選一個能為你的未來有利的部門。”
倒掉首杯烈茶,房間裡瞬間充斥着清神的芬香。
“五年後想要重新開始會難嗎?”
雲翛垂眸,靜候出湯。
“你自小我就教導你,有的東西你得用些方式争取。”曲箜的話微頓,一盞琥珀放置在自己面前,溫潤如玉,沁香四溢。
“祖母,我懂。”雲翛的指尖被燙的泛紅,“投茶有序,毋失其宜。”
“雲翛啊…”曲箜輕喚了他的名字,陷入了沉思,而後擡手撫摸了他的臉頰,“這個家裡,祖母最疼的就是你,隻要祖母在的一天,這裡就是你的家。”
雲翛側頭,迎合溫熱的掌心,“祖母,您愛我嗎?”
“愛啊…”即便得到了不假思索地回答,雲翛很想問問她,每次從這張臉上看到的真是自己嗎?
一抹溫熱落在眉心,雲翛眼眶有些酸澀…這的确是愛,吻的真摯愛惜。
……
‘滴!’
‘滴!’
‘滴…’
尚閱川反複遙控進度條,思緒早就飄遠了。
他不會不出現,他的名字出現在61号的位置,哪怕所有人都不認識他,但這所有人裡一定不包括自己。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一直活在舞台上,熒幕裡,我屬于那。’
分明曾經是這麼說的,現在機會擺在面前,為什麼又不願出現?
指頭下的矽膠按鈕被摳弄着,重複回放着從監控裡調出的畫面,即便沒有聲音,雲翛就站在試鏡間裡的鏡子,夜視環境下隻有青藍的色彩包裹着他。
闫舜華的試鏡已經足夠驚豔全場,但是雲翛不同,哪怕沒有台詞,隻是撫摸鏡子和窺視自身,就已經有了劇本裡主角的神韻。
可以很明确感受到雲翛演繹的是男二的戲份,一個身為男性卻有異裝癖且極端自戀的性格,尤其是這個角色在面對鏡子時,世界因我失色的傲慢。
雲翛對着鏡子微微仰頭,睥睨着引以為傲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