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當時的回答是想嘗個鮮。要是換個人這麼回答,吳豔也就信了,但聽她父親這麼回答,她就更覺怪異了。她父親在其他方面很好說話,但在自己吃食上卻是頑固又講究,沒有沖擊性的變故,根本不可能讓他突然想嘗個鮮,就吃起了自己以前從來不碰的生食。
下午孫漸邈帶吳老他們逛古鎮時,吳豔又發現不少她父親的反常行為,讓她看着逐漸生出一種荒謬的陌生感來——就好像那是一個跟她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這個感覺讓吳豔感到恐慌,于是傍晚回到民宿,就私下找孫漸邈說了這事。
孫漸邈年長吳豔一輪,而且曾經也遇到過類似的詭異事件,當下便懷疑吳老是撞邪了。他跟吳豔商讨了之後,就打電話請了他熟識的大師岑青岚過來一看。岑青岚趕到民宿,很快就确定吳老是撞邪了,并接下了為其驅邪的委托。
岑青岚推算出合适的驅邪時間後,又趁着晚飯時間,在吳老房間内做好驅邪布局,在今日淩晨3點,正式動手為吳老驅邪。誰想那邪祟要比岑青岚預計得厲害,岑青岚驅邪失敗,還當場被邪祟附身的吳老,從房間裡打了出來。
“到了,吳老就在這間客房裡。”孫漸邈在走廊盡頭的一個客房前停下腳步。
戚懷麟順着孫漸邈指着的房間看去。
房門是緊閉着的,看不到裡面的景象。房間門口守着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來年紀跟孫漸邈年紀相仿,長着一張周正的國字臉,隻是左眼眼眶整一個都是青黑色的,看起來有些滑稽搞笑。女的三十來歲,臉上的淡妝已經有些浮粉,眼底隐隐透着熬夜的青色,雙眼帶着血絲。
“這是岑青岚,我昨天請來給吳老驅邪的大師。這位是吳豔,吳老的女兒。”孫漸邈給雙方做介紹,“這位便是戚家家主戚懷麟。”
孫漸邈剛介紹完,見吳豔朝着戚懷麟沖上來兩步,倉皇無措地抓住他的一隻手,“戚家主,求你救救我父親!”
戚懷麟安撫地拍了拍吳豔繃緊的肩膀,“我就是來為吳老驅邪的。”
吳豔擡眸看着戚懷麟。
戚懷麟的模樣要比岑青岚年輕太多,即便頂着戚家家主的頭銜,也不是能讓她放心的年紀。但是,對上戚懷麟那雙淺色的眸子,她卻莫名感覺心安不少,繃緊的雙肩也下意識地放松下來。
戚懷麟垂眸,看了一眼吳豔抓着他不放的手,緩聲說道,“我現在要進房間去看吳老先生了。”
吳豔深吸了一口氣,松開戚懷麟的手,退到一旁,朝戚懷麟深鞠一躬,“那就拜托你了。”
戚懷麟點了點頭,走到房間門口,又回身對走廊的人叮囑道,“等會兒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
走廊上四人當即點頭表示明白。
“戚家主,當心點。那邪祟似乎會些功夫,我這眼眶就是被他一拳搗出來的。”岑青岚開口提醒道。
“多謝,我會當心的。”戚懷麟說完,擡手按下門把手,推開眼前的房門。
房間内窗簾拉得十分嚴實,但照明燈如數全開,将整個房間照得通亮,将房内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地毯上散落着糯米,牆邊懸櫃下落着一串鈴铛,牆角倒着兩根熄滅的蠟燭,空氣中還殘留着香燭燃過的味道——這應該是岑青岚先前驅邪殘留下來的。
被窗簾遮擋嚴實的落地窗前,擺着茶幾和沙發椅。
茶桌上放着一隻裝着水果的果盤,一隻黑色的保溫杯。沙發椅上坐着一位頭發花白,面相和藹儒雅的老者——這應該就是吳老了。
但是,這吳老此時的姿态,卻是跟他滿身儒雅的外表半點不符——他翹着二郎腿,慵懶地靠坐在沙發椅上,雙手十指交扣在身前,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
這般神情姿态,現下掌控身體的,顯然不會是吳老,而是附身在吳老身上的邪祟。
這邪祟沒個正形的模樣,看着像是一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不過,他是來驅邪,不是來相親的,這邪祟什麼德性,對他來說無關緊要,這照面第一眼看下來,唯一值得關注的,是吳老手腕上戴着佛珠手串。
佛珠是紫檀木打磨出來,顆顆飽滿圓潤,原本這種珠子表面是很容易出現反光的,但此刻在燈光通明的房間内,珠子表面卻是灰蒙蒙的沒有一絲光澤,好似蒙了一層落灰。
普通的飾品或者文玩手串,是不會出現這種詭異的現象的,隻有正經開過光的佛珠,被陰煞之氣壓制時,才會出現這種不合常理的現象。
吳老戴着能辟邪的佛珠手串,這邪祟竟然還能成功附身,并打傷做法驅邪的岑青岚。看來,這邪祟要比他預計的更加棘手。
戚懷麟踏入房内,順手合上身後的房門,面對着“吳老”。
“吳老”擡眸看向戚懷麟,“客房服務?”
戚懷麟從口袋中摸出竹筒,“算是,客房驅邪服務。”
“吳老”眉梢一挑,上下打量戚懷麟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輕浮散漫,“我讓他們找驅邪高手,他們給我找來個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