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壓住了雙眼中的酸澀。
她的腰被他環住。
“黛山,你回來了。”他的聲音在她的頭頂悶悶地響起。
黛山彎了彎嘴角,聲音輕快:“早飯我都做好啦,你們還賴在床上。阿樹,今天你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殷樹溫和地笑了,“辛苦你了,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挺好的,很溫和的冰雹,氣溫也并不低,今年的天氣一直都比較平穩……五天後二哥和殷順要來。”
殷樹輕輕應了一聲:“嗯。”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最後還是黛山先開口了:“今天我經過那一片沼澤的時候,突然想起以前看到過的一個資料,兩百多年前,人類曾經考慮過要不要将二氧化碳壓縮溶解在海洋裡,來達成緩解溫室效應的事情。”
“溫室效應啊。”
“是啊,不可思議吧,溫室效應竟然曾經是人類的威脅。不過假如人類當初真的這麼做了,也許海洋裡的魚類進化方向會發生變化吧。”
殷樹沉默了片刻:“……魚肉的味道并不會因此變得更鮮美的,它們和可樂不一樣。”
“哇!你閉嘴!為什麼要說出來!讓我感慨一下不好嗎?”黛山撐起身。
殷樹繼續冷酷無情:“而且我特意去查了‘白卵’,對就是你喜歡吃的那個,在兩百年前白卵所屬的生物叫蜚蠊,你應該挺熟悉的,畢竟你喜歡的影視作品裡它可是常客。”
王黛山“啪”一聲拍到了床闆上,從殷樹懷裡跳起來:“殷樹!有本事你别吃早飯!”
殷樹沒被吓到,但是她成功把自己的崽兒吵醒了。
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從被窩裡鑽出來,露出了他濕漉漉的黑眼睛,委委屈屈迷迷茫茫問:“……怎,怎麼了?”
“崽啊,你媽媽生氣了,今天你的早飯沒有了。”殷樹語氣沉重。
“昂?!”剛睡醒的崽一臉不可置信,很快,他茫然的表情轉為泫然欲泣。
“殷樹!你是不是他親爹了!”黛山把蠢兒子從被窩裡抱出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殷樹聽到她這麼問,頓時悲傷狀捂住胸口:“這……就要問你了親愛的。”
黛山無fu ck說,把懷裡的蠢兒子一把塞進了他親爹的懷裡。
殷樹也揉了揉兒子的狗頭,抱着兒子慢騰騰爬起來,在黛山的死魚眼裡掂了掂傻兒子。
“阿崽”他沉聲說,“下一次,一定要記得聰明一點呀,你現在可是一點都沒有阿爸阿媽機智的樣子。”
他的崽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最後治愈阿崽的還是炸白卵,酥脆油香,不愧是來自兩百年前昆蟲世界的饋贈。
這種炸白卵比起白卵皮切片炸條來說要更好吃一些,它們是被裹在澱粉裡再油炸的。
而這些澱粉,全部都來自不遠處的一顆樹的樹皮。鬼知道這棵樹在兩百年前是什麼品種。
王黛山撐着臉頰,看着自己倉鼠一樣啃食的兒子,和一頭亂毛的丈夫。撲哧一聲笑了。
————————————————
我叫王黛山,三橫王,春山如黛。
我是幸運的,在這個年代裡,我無比幸運。
我一直知道這一點。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遍布軍政研究界的血親的。尤其是在這個沒有商業的年代裡。
更重要的是,我擁有被稱為“生命異能”的植物系異能,這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樣包含治療能力的異能,雖然它無法抵抗輻射。
沒有異能能夠抵抗輻射。
我順風順水地長大,接收到如今人類社會裡最頂尖的教育。
身為家中幺女,我備受寵愛。不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遊戲,還是我可以放肆欣賞的影視經典,或者我随手可得的紙質書籍——都是大部分普通地底人類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而為了把這些東西帶到地下,人類花費了恐怖的人力物力。
大姐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而我,則是象牙塔裡的公主。
父母為我選擇好了未來的路,他們将我安排進科研部的人造人醫生裡。
這樣我既能夠得到軍籍與軍功,又無需上地表冒險,安逸平和地生活,再老去,最後安樂死。
懵懵懂懂地,我同意了,從此成為了一名醫生。
我并不是沒有見過血,也不是沒有做過生物實驗。但理論與實際永遠都有差異。
這一課,是我的二哥和他的人造人教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