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步嶼早早就醒了,見任時之還在睡,輕輕用指尖勾了勾他的頭發,看了一會,又落在他修長的手上,輕輕扣上去,幾秒後,又不舍的松開,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剛出門,就見院子落滿了的雪,白梅被壓得畏畏顫顫。這時,旁邊的竹門嘎吱一開,雲生先生和明月帶着一堆東西走了進來。
步嶼上前幫忙,問道:“雲生先生,你們怎麼買那麼多東西?”
“昨晚下了場大雪,所以今早下山去買了些禦寒的東西。”溫雲生遞了兩件毛絨披肩給他,“一會阿骨醒了,你拿給他一件,你也别凍着了。”
“好。”
溫雲生又是輕笑一聲:“怎麼起這麼早?”
“我的作息時間。”步嶼詢問,“雲生先生,可否借廚房一用嗎?”
溫雲生輕怔,順道把明月手中的貨物接過:“你要做飯?”
“嗯。”
“我讓明月準備就好了,”溫雲生無奈的笑笑。
“沒事,”步嶼回道,“我一會兒可以幫忙打打下手。”
溫雲生沒再拒絕,道:“那也好。阿骨快醒了吧,我讓明月去打水,一會兒你們先去洗漱一下。”
“好。”
回到屋内,任時之已經醒了,他低着頭撐在床邊,聽見腳步聲擡起頭來,對上步嶼的視線。
步嶼一愣,沒想到任時之醒這麼早,他眉毛微微皺起,大步走了過去,把絨毛披肩扔在一邊:“怎麼醒這麼早?”
任時之搖了搖頭,沒說話。
“那先把衣服穿上吧,外面下了雪。”
“下雪了?”
“嗯,昨夜下的,很大,要出去看看嗎?”
任時之點點頭。
穿好衣裳,步嶼把剛剛雲生先生給他的毛絨披肩搭在任時之身上,任時之低頭看着他系了個結。
兩人出了門,任時之就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步嶼笑了一聲,任時之轉頭看他一眼,“有啥好笑的。”見這人沒披披肩,又問,“不冷啊?”
“不冷。”
“你兒豁我?”
步嶼被這“兒豁”嗆了一下:“你哪學的,”說完又道,“哎不是,小李傑這方言,”步嶼低頭笑了起來,“太感染了吧。”
任時之踹他一腳,到院子裡拾起一團雪,趁着步嶼還在那笑,一個白影飛了過去,砸在了他身上。
“哎,你不講理,怎麼還搞偷襲。”
隻見那人笑着說:“你少管。”
兩人在雪地裡玩了起來,步嶼顧忌着任時之的手臂,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溫雲生倚靠在門邊上,笑意淺淺的勾着唇,撚了撚指尖,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人這麼笑過了。
很神奇。
溫雲生垂眸,一隻手撐着下巴。
“你在想什麼?”身後傳來一道冷澀的聲音,緊接着又走到了自己旁邊。
溫雲生搖搖頭,眉宇間盡是笑意:“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故人。”
韓奕抿嘴沒有說話,朝着溫雲生的視線看去。
是前兩日救下的兩人。
兩人的姿态都頗為出色,容貌俊極,連白雪覆下的白梅也落寞幾分。
院子裡的兩人打着打着見着了雲生先生,還有少言寡語的那人,手中的雪球頓時一收,上前去打招呼。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溫雲生道。
不知道什麼原因,兩人拘謹的搖搖頭,不約而同道:“沒有。”
溫雲生也沒揭破他們,朝他們笑笑:“進來吧,外頭冷。”
廚房裡,明月在那蹲着生火,步嶼過去幫忙。
溫雲生熟練地切着大蒜,往鍋裡一倒,娴熟的翻炒起來,即刻聞到了一陣蒜香。
而旁邊站着兩人,一大一小,一個吊着左臂,一個吊着右臂,沉默的看着這三人忙碌。
“哎,你倆傻站着幹嘛,去旁邊坐着啊。”溫雲生看笑了,這兩人跟小狗似的,可憐巴巴的。
兩人站着沒動,看得出來很想幫忙了。
可是也幫不上啥。
兩人被溫雲生推到桌子前坐下:“行了行了,你們兩個等着吃就好了。”說完還摸了摸任時之的頭,任時之狐狸般眯起了眼。
等溫雲生走後,對面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看。
不是很友善的盯着他看。
任時之皺了皺眉,晃眼間瞥見了一副棋。
對面的人也看到了,忽然問:“你會下棋嗎?”
任時之:“不會。”
“倒是會下五子棋。”
“五子棋…沒聽說過。”
任時之找了一張紙和兩支筆來:“我畫勾你畫叉,五個連着就赢了。玩嗎?”
“嗯。”
等廚房裡的人端菜過來時,就見兩人特别正經的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半久之後才畫上一個什麼東西。
等三人上來一看,好家夥,滿格子的勾勾叉叉,實力還相當,沒地方畫了就又補上一些格子,看的讓人咋舌。
“吃飯了。”溫雲生說。
“等下。”兩人異口同聲道。
“…………”
上瘾了還。
步嶼走到任時之身後,俯視着看了一會,圖畫得太多太雜,可是隻稍一會兒,步嶼就執着任時之的手,移到了另一邊,落下一個勾。
其他幾人都愣了愣,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步嶼,任時之則是仰頭望他:“赢啦。”
“嗯,赢了。”
溫雲生砸砸嘴,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來:“好了,先吃飯。”
吃着吃着,任時之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雲生先生,溫憐她,是不是出事了?”
溫雲生道:“溫憐沒事,是阿蘊。她昨日背她弟弟下山,剛送到她二叔家,阿蘊就發了一場高熱,溫憐不得不陪她弟弟。”
“那阿蘊好點了嗎?”
“嗯”溫雲生說,“今早買東西的時候順道去問候了一下,溫憐說高熱已經退了,已無大礙。”
“那就好。”任時之含了一口菜,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