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麼?”紅袖翻飛間,易知薇邊邁開步子邊笑起來,“這些僵屍白日裡可是朝堂上的迂腐之臣啊。”
她笑得放肆,絲毫沒有因這些步步緊逼的僵屍而變得狼狽,反而是開懷大笑着,像是遇着了什麼喜事,易知薇說道:“沒錯哈哈哈,迂腐得就像這一坨惡心人的爛肉。”
這次遇上的僵屍群可謂空前盛大,幾近百隻伸着前臂,在那陰影之中跳躍着,“咕噜咕噜”地低吼着,。司清言顧不上易知薇腦子搭上了哪根筋,藍色眼眸不斷掃視周圍。
紅燈籠,紅燈籠,還是紅燈籠,紅牆之後又是新的紅牆,新的紅牆之上,挂着一排排一模一樣的大紅燈籠,還有那群怎麼也甩不開距離的清朝遺屍。
“清言!”雙腿如灌鉛般沉重,不斷擴張縮小的肺部迎來吃力的酸澀,血腥的嘔吐感即将要把唯一的思維優勢斷線,一直殿後的雲楚,在這場持續了近10分鐘的拉鋸戰後,終于喊道:“這樣不行!要找它們的弱點!”
她覺得那雙死咬着她腳不放的鞋子,要将她的腳指甲生生掰斷,腳腕處異樣的脹痛,如同蠕蟲鑽入骨中的啃咬,肥大,将那一圈漲得發紫發青。
縱使是經曆過無數次逃亡,雲楚仍想稱此刻的滋味最為痛楚,她無比懷念自己舒适的機能短靴,那至少能讓她感受到地面上石子的觸感,但這雙懸空的花盆鞋,除開華美的外表簡直一無是處的草包,甚至疼痛得讓人無法集中注意。
“嗒——嗒——嗒——”被疼出汗水的雲楚一瘸一拐地扶着宮牆,在她前方,司清言那雙藍色繡鞋也在漬開紅色血花。
疼痛寄生入雲楚的大腦将理性啃食殆盡。眼前模模糊糊隻看得見狹窄的廊道,那道突兀的陰陽交界線,為什麼豔紅的燈籠沒有将它融合吞噬?雲楚的腦子裡隻容得下一首遙遠的不成調的歌兒,它這般唱着:
“小僵屍,跳啊跳,跳不出陰來,吃得了官……”
另一邊的手臂被人托起,清亮的嗓音将雲楚的意識喚回了些。
“嗯……有些懂你的意思了。”幸運的,沒有被花盆底鞋束縛的易知薇施力擡起了些雲楚。她向一旁的司清言投去征詢的目光,彎彎眼睛,微笑說:“你覺得呢?”
副本經驗豐富的玩家溝通起來非常迅速,有時甚至一個眼神,彼此就能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顯然,在迷宮般的長廊一味逃跑毫無作用,而她們已經注意到了其中的規律。
“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司清言向着月華照亮的地界走去,回答道,“雖然很扯,但這首歌是林芝華唱的話。”
“我們成功的概率将是百分百之百。”
三位玩家此刻皆踏過那條分界線,走入月華之中,銀藍色的光亮混着一點點紅色,披澤于身,連帶着衣裳的刺繡暗紋也映現而出。她們背靠着紅牆,盡量與那走廊的暗面保持距離,等待着屍群的靠近。
“破嗒——破嗒——”
跳步聲愈發清晰,又很快被這不見底的深宮吞噬,雲楚盡量克制着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這些僵屍身上有很多不正常的淤青啊。”在等待中,易知薇開口講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我是說,當它們還算是活人的時候。”
“還算活人的時候?”
雲楚愣愣地複述着易知薇的話語,雖然想象不出那個畫面,可眼前的已經震撼到叫她的語言系統失靈。
撲鼻的惡臭,明明尖頂紅冠,藏青補服,權貴之下卻是難言的惡臭。那成排的僵屍,身形掩蓋于陰影之中,烏壓壓地向前跳去,與它們僅僅相隔兩步的雲楚,被這屍水臭氣熏得睜不開眼,慶幸的是,先前遇見她們就發狂的僵屍們,竟然忽略她們,直直地沿着陰影向前跳躍着,近百隻像是商量好般,默契地朝着一個方向前進。
它們要去哪裡?看清了那些僵屍的無血青臉,眼眶空洞深不見底,雲楚隻覺自己胃部翻湧不斷。
空氣中的臭氣近乎濃稠,如同下水道生活的老鼠,在過水後,竄上人的皮膚,留下腥臭的水痕。
詭異的僵持,持續到她們小腿肚站得發麻,直到尾部的僵屍離她們稍微遠點,三位玩家才重獲一絲喘息的機會。
無一例外,就連司清言也無法排斥生理上的惡心,要将胃中酸液盡數傾出,但在吐完之後,她用衣袖抹了嘴角,忍着喉嚨的不适,說道:“跟上去。”
司清言總覺得如此龐大數量的僵屍突然造訪另有深意,她撩開衣袖,将先前被僵屍弄的傷口曝露在剩下二位面前。
“我很好奇,”她看向易知薇,繼續着方才被打斷的話題,“你口中所述朝臣們的淤疤,究竟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