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鴉聲，遮過這坍塌夢境的翁鳴，雲楚伸手向身旁拽拽，空落落的，她的身邊少了一位紅衣女官。

“清言！易知薇她！”

“主線任務是幌子，越想完成隻會越陷越深，直到被副本同化。”司清言凝望着青空中漲大到不可思議的月亮，感歎道：“該天亮了，林芝華。”

在殘破夢境的盡頭，一切色彩融化成灰黑色，紅衣女官瘋狂地用手機向一個名為【我要掙大錢】的賬号發送訊息。

“江離！别做主線任務！”

【——發送失敗——】

“真是該死！”易知薇本以為這一次能夠徹底醒來了，可命運再次把她按進了深水之中，水中的氣泡少得可憐，她要窒息了。

“大笨蛋！你要躺到什麼時候嘛！”可可莉亞焦急地推着林芝華的身子，此時那紅門之後傳來一陣騷動，“劈劈啪啪”像是有無數手掌在拍打着，要沖出那紅門。

“大笨蛋！”可可莉亞害怕林芝華所說的辦法隻是在騙她，但她已經想好了，這一次她要想辦法帶她一起逃出去。

“啊——啊——”

忽然間，她聽見了烏鴉的鳴叫，是死神帶來的報喪的鳴鐘麼，可可莉亞不甘心，她不願意相信她們即将死去。

“诶喲，”躺在石頭上的林芝華終于舍得伸懶腰了，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仿佛方才做了一個美夢。

“小朋友，這烏鴉可是祥鳥，是這深宮之中的引路者。”

她的說話聲不算大，剛好能傳遍整個院子，甚至那紅門之後的騷動也減去了幾分，其後的東西似乎真的在聽這位黑發女子侃侃而談，“所以我說，佐伊小姐她們挑了養鴉人這個無聊的身份。”

“若換做是我，定然讓那六隻新生的烏鴉葬于巢中。”

林芝華言語之殘忍，讓可可莉亞感到陌生，她看着林芝華癡狂癫笑的模樣，像是發了什麼癔症，這讓可可莉亞下意識松開了林芝華的粉色衣袖，但隻幾秒，她又緊緊抱住了林芝華，喊着：

“大笨蛋！你是不是很痛苦？”

可可莉亞搞不懂林芝華為何突然成了這幅模樣，但她确信的是大笨蛋需要幫助，幫助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擁抱。

眼淚在可可莉亞的眼眶打轉，糟糕的生理鹽水又要決堤，可可莉亞盡力忍着，一字一句地努力向林芝華表達着自己的決心。

“别逞強了！可可莉亞會帶大笨蛋出去！”她緊緊地抓住林芝華的衣服，在她的印象中，她從未如此地擁抱一個人，可是林芝華身上是冷的。

情況，有點糟糕，可可莉亞不想松手。

“不好受吧？”

笑聲停止了，可可莉亞感到有一雙手正撫摸着她的腦袋。

“說實話對于活着出去，我并不抱什麼希望。”對林芝華來說，扯謊跟哼歌一樣簡單，她輕飄飄說着，“不過遇到小朋友之後，倒是有一成把握了。”

“那你之前說的都是假的？”可可莉亞被林芝華搞懵了，該死的謊話連篇的大人，她都把她今生的第一份信任交出去了！

“你這個笨蛋！混蛋！壞蛋！”可可莉亞承認，她有些崩潰了，崩潰到她要把她所學到的所有不好的話全傾倒出來，“林芝華是……”

“林芝華是壞女人！”罵完這句，她覺得身心舒暢，舒暢之後卻又是懊惱與後悔，她的雙手無措地搓着自己的夾克。

可可莉亞要向芬德院長忏悔，可可莉亞是壞小孩。

“嗯哼哼～壞女人？”林芝華此時心情愉悅，絲毫沒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反而終于舍得下了假山，朝着紅門慢慢踱去，“跟女鬼相比，都很難讓人抉擇呐……”

那座破敗的殿宇不斷抖下灰塵木屑，似乎要再也承受不住殿中東西的怒火，一時間燭火搖曳，紅囍紙滴下豔紅的燭液，好像在哀嚎，在哭泣，在憎恨。

此刻，在遙遠的夢境中，司清言與林芝華跨越夢境與鬼境，同時說出了這般的話語。

“當權力落在明君手中，這時代或許明朗。”

“當權力落在妖魔手中，這時代必然畸形。”

回首間，司清言看見雲楚，褪去金甲套，褪去花盆鞋，褪去點翠絨花，褪去不适的繡袍。

雲楚輕輕地将自己栗棕色的頭發紮起，黑色大衣與白色襯衫讓她感到安心又舒适她微斜着肩膀，單手叉着腰杆，轉着她的那把銀槍，向着司清言喊道：

“清言，一起去碎了某人的春秋大夢吧！”

這話聽着怎麼有些中二？雲楚撓撓臉頰，自己不該是這樣熱血的青年呐？

不過在夢裡，就允許這麼任性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