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霁誓要在皇帝這口鍋砸在我腦袋上之前把鍋圓滿完美地甩出去!“白先生,你明天立刻把我撞倒腦袋失去記憶的事情散播出去。”
“王爺萬萬不可!”白先生經過今晚的這短短對話,已經清楚了現在時局和趙霁的立場。聽到趙霁的話,立刻明白了趙霁所圖為何,大驚失色地阻止。
趙霁:“為什麼?”
白先生又一次陷入兩難之中。
很顯然白先生的天平已經倒向了一邊,縱使他不知道王爺為什麼不願意……那個很有可能的位子,可一旦王爺坐上去,整個端王府的所有人都幾乎可以說是白日飛升。沒有人沒有私心,白先生也不例外。這次沉默的很短,片刻後,他語速飛快道:“這樣是對向太後大不敬!太後必會震怒!”
趙霁還算是有耐心:“怎麼說?”
就算他這個消息傳出去,頂多算是讓向太後稍微下不來台,震怒應該算不上吧?
白先生指了指頭頂:“其一,太後屬意王爺您坐上那個位置,并且今天已經暗示朝臣,此時如果有關于您身體生變的消息傳出來,無人能夠解釋您今天健康進宮的行為。其二,太後哪怕是為了向氏着想,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選也隻能是您。”
白先生遮遮掩掩講了半天,趙霁才懂。哲宗嗝屁之後,他端王趙霁頭頂上隻剩下一個哥哥,而且内哥哥眼睛有病,繼承是不可能繼承了,永遠都不可能繼承了。
和趙吉适齡到有兩個人,隻不過一個趙似是朱妃的孩子,向太後不可能看着前面哲宗就是朱氏的孩子,再繼位個皇帝又是朱氏。朱氏連着出兩個皇帝,很可能就直線飛升越過向太後背後的向氏坐大了。
皇位之争,不止是這些王爺們,還有王爺們背後的那些貴族。
所以對于向太後來說,最合适的人選隻能是陳才人所生,因生母早亡,被養在向太後眼皮子底下的趙霁。
是以,在向太後眼裡,除了趙霁,從來就沒有其他選項。
如果今天趙霁全全乎乎見了向太後,還被向太後拉到人前展示了一圈,明天就昭告全天下他趙霁摔壞腦子了。那震怒的向太後保不準會不會真的派人來讓他腦子壞一下。
趙霁後知後覺意識到,在寶慈宮的時候,在他說他落水受傷之後,太後為何有那麼一瞬的不滿表露了出來。
向太後是在敲打他,讓他老實些呢!
“哦,對了,還有春蘭。”白先生臉上的激動和亢奮漸漸遮掩不住,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直呼王爺小妾的名字,已經算是僭越了。
好在趙霁也沒發現這個問題,腦子裡都是今天的叮叮當當“春蘭?”
“向太後送到府上的人。”白先生暗下決心明天一早就去給祖宗燒香。
他都覺得人生就要這麼渾渾噩噩下去了,結果突然一個‘從龍之功’從天而降,誇嚓落在他腦袋上了!人生!就要發達了!!
相比之下,趙霁則是一臉晦暗。現在回想一下,當時從皇宮回來的這一路他還美來着。美什麼美?有什麼可美的?不就是死刑立即執行和死緩的區别?
哦!這該死的皇位。
這該死的黑鍋!!
去他的!
要不老子跑路吧?
把王府值錢的東西都卷了,趁夜走?
趙霁抿着嘴很認真思考計劃可行性。
于是站起來對着行禮的白先生擺擺手,也沒看到白先生那恨不得立刻飛升的陶醉表情。陰沉着臉出門。
門口果然就剩下了一個小厮提着燈籠等在外面。
看趙霁出來了,連忙行禮躬身跟在趙霁身後。
此時夜已經深了,趙霁無頭蒼蠅一樣在府裡轉了好幾圈,突然回頭:“府上錢都是誰在管?”
小厮怕王爺看不清路,一直都是小跑貼着趙霁,趙霁這一回頭,小厮差點踩着趙霁腳後跟。一個急刹車之後,脫口而出:“王妃。”
哦……
趙霁默默把偷銀票這個選項劃掉了。
先不說他這個冒牌貨現在怕見到那位王妃,就算他不怕見王妃,大半夜闖進人家屋裡,把人家晃起來要錢。這種舉動本身就像極了要跑路的樣子。太惹人懷疑了。
“那庫房在哪兒?”
小厮滿臉迷惘:“東閣樓。”
趙霁一側身子示意對方“帶路。”
小厮:“王爺要去查看庫房?那小的去叫管家。”
把管家折騰起來,打開庫房,整整一庫房的金銀首飾,擺件屏風。要多富麗堂皇就有多富麗堂皇。可惜大的搬不動,小的值錢的又聽說都是孤品,不要說快速變現了,那些東西哪怕拿出手都帶着身份印記。
趙霁讓人關上庫房門,徹底死心。
東西偷不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趙霁突然發現,他要是偷偷跑了,那他就是連路引都沒有的黑戶,别說跑了,連城門都出不了!
無情的現實告訴他,要麼他連夜翻牆逃跑。但身上無路引無身份證明,當個懷揣許多珠寶還沒有辦法出手的黑戶。面對搶劫,官員審查等等狂風驟雨。
要麼他老實呆在這裡,等待那頂明天必定會落在他腦袋上的帽子。
他沒有勇氣在這個陌生的古代封建社會當個黑戶。所以隻能等待那個帽子。
站在小花園門口,感受着無情的狂風在臉上胡亂地拍,趙霁在清晰地認知了自己面對命運的無力後,越發無能狂怒。回頭洩憤:“都站在這,不要跟來,本王自己走走。”
身後越跟越多的随侍不敢:“這……王爺……”
趙霁怒瞪:“我說的話連你們都不聽了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随侍連連道歉,站在花園的入口不敢再向前一步,但是卻也不敢真的離開,幾個人就那麼站在那裡。
趙霁心裡憋屈。明明知道命運卻沒辦法反抗的無力感讓趙霁覺得心裡難受。但生活告訴他,當你覺得你憋屈的時候,想開點,因為這世界上有許許多多更讓你憋屈的事情還在後面等着呢。
一開始,趙霁單純想找個地方靜靜。
可這花園卻偏地都是‘靜靜’!
走到假山旁邊,一團粉紅哎呦一聲就從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撲了出來。噗通一聲摔在他的腳邊,衣帶散亂,香肩半露,借着燈光,半仰着頭含羞帶怯地看着他。趙霁木着臉,把粉紅給扶起來,伸手把從地上起來,順勢黏在了自己身上的人從懷裡撕出來,繼續往前走。
沒走兩步,前面就有人唱歌!
大晚上唱歌!還是吳侬軟語地那種調調。語音是婉轉了。但是趙霁大腦裡盤旋回環地都是他公司參與後期包裝制作的那個恐怖遊戲裡那首‘我等着你回來~我等着你回來~~’。沒有美感,隻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散步散出了驚聲尖叫。趙霁無語地換個方向。
可剛轉出假山,一個手帕就迎面糊臉上來了。手帕上面繡的鴛鴦,上面還有一行小字——開帏傷隻鳳,吹燈惜落花。
直到此時,趙霁才終于意識到,他開庫房的行為不止驚醒了管家,順帶也驚醒了後院的女人們。
趙霁暴躁地把手帕塞到撞上來的女人懷裡。内心狂罵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