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您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宮人點燃燭燈。
金蟬子擦了擦額頭和脖子上汗水,“沒事,做了個夢,你們去休息吧。”
宮人退出去後,金蟬子半晌才緩過勁來,掀開被子鞋都沒穿就下了床,倒了杯茶咕咚飲下,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春日夜晚的風吹進來十分舒服,吹得燭火忽明忽暗。
金蟬子回想起夢中的場景,心中有些堵,不知這夢為何意?自己時常做的一些夢最終都成了真,不知這個夢是否會成真?
金蟬子想到這裡心下有些擔憂焦慮,關上了窗戶回到屋中躺在床上,燭火燒的噼裡啪啦作響,燈油劃落在燭台上,讓金蟬子心中有些煩躁,他努力回想夢裡的細節,卻無法推算出夢中發生的戰事是在何時?
金蟬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過了多久,看了看手中的佛珠坐了起來。起身走到桌邊燭台下,将佛珠拆開取下一顆菩提珠,找了根牛皮繩将佛珠串上,做成一個手鍊。
早上宮人進殿看着燃盡的燭燈,“法師,您可是昨夜一夜未眠?”
“睡不着啊!”金蟬子起身漱完口洗了把臉,問宮人:“兄長這會下早朝了嗎?”
宮人遞上一塊毛巾,“陛下剛下朝便去禮部查看法師西行準備的物資了,陛下對您真好,事事親躬,恨不得将高昌所有東西都給您帶上。”
金蟬子接過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放進盆中,“兄長待我确實極好,勝似親兄弟啊!我去禮部尋兄長。”
“哎!法師不用早膳了嗎?”
“先不用了!有勞!”
金蟬子到禮部時,隻見禮部官員們正陪着麴文泰清點核對滿屋子的物品和禮冊。
“兄長,這是要将整個高昌國庫房都搬出來讓我帶走嗎?”金蟬子走上前朝麴文泰拱手施了一禮。
麴文泰拿起手中禮冊笑道:"玄奘你怎麼來了?這西行路途迢迢,誰也沒去走過這條路,多準備些東西你總歸能用到,在路上便也能少受些苦,你快來看看可還缺些什麼?"
金蟬子接過禮冊,念了起來,“三十套法服,黃金百兩、銀錢三萬、绫、絹五百匹,三十匹馬、二十五位随行手力......"
金蟬子念不下去了,光這三萬銀錢便可買千匹戰馬了,他捧着厚厚的禮冊,心中有些感動,嘴上卻道:“陛下,這些東西也太多了些,我一輩子都用不完啊!你這是把整個高昌的國庫都搬出來給我了。”
“你此番西行也不知何時才能歸來,路途艱險,我命人為你準備了二十年的路費物資,想來應該是夠了。你此番西行大可放心上路!這西去路上的大多地區氣候寒冷極端,你看!我還讓人制做了這些面罩、手套和靴襪等防寒用品。”
麴文泰說完又道:“我給沿路龜茲等二十四國的每一位國王都寫了一封親筆書信,附上了大绫一匹、绫絹五百匹和果味兩車還有這些貴重禮物,想必各國國王見了書信和禮物會為你西行提供方便善待于你。”
金蟬子覺得自己鼻頭突然有些酸,還未開口麴文泰從侍官手中取過一個錦盒又道:“對了,玄奘!這是給突厥可汗的書信和禮冊,這個錦盒你一定要收好了,到時候到了突厥親手交給突厥可汗,這西境大小國家都依附突厥都護可汗,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能為你西行提供便利,那你西行之路便能暢通無阻,西域其他諸國定然不敢為難于你。”
“兄長的話我已經牢記于心了!”金蟬子接過錦盒捧在手中隻覺得似有千斤重,心裡一股暖流,他緊緊地盯着手中錦盒,将錦盒放入法戒中收好。
麴文泰并未注意到金蟬子的表情,忙着專心翻查着各本禮冊文書查找是否何處有缺漏。一邊翻着文書一邊道:“對了,你與歡信交好,到時候讓歡信護送你到突厥,出使突厥以顯我高昌對突厥可汗的誠心和尊敬。”
金蟬子本想說不必如此麻煩了,但轉念一想麴文泰這些時日來事事躬親,想必也是深思熟慮的決定,自己豈能掃興!于是笑着開口道:“但憑兄長安排!”
他走上前拍了拍正在看禮冊的麴文泰,“兄長可用過早膳了?”
一旁的侍官應道:“陛下下了早朝就直奔禮部來了,還未用過飯呢。”
麴文泰擡眼,“多嘴!”
侍官輕輕拍了拍自己嘴巴笑道,“老奴多嘴!老奴多嘴!”
金蟬子道:“巧了,我也還未用過早膳,眼下有些餓了,不知兄長可能賞臉陪我用些早飯?”
二人吃完早飯後金蟬子提議去演武場與麴文泰切磋武藝,路上金蟬子從懷中取出昨夜做好的菩提珠手鍊遞給麴文泰,麴文泰接過戴在手上挑眉看着金蟬子晃了晃手腕,“有些醜,不過倒是别緻。”
金蟬子抿了抿唇,“我昨夜做了個噩夢,夢見兄長遭難魂歸冥府,這菩提子是我從這串佛珠上取下,找了牛皮繩串上制成手鍊,這牛皮繩最是結實,兄長你可要戴好了!這菩提子是我靈山法寶,有萬年靈力護佑,想來或許可以保佑兄長平安健康。”
麴文泰聞言神色微微一變,瞬間又恢複如常,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隻是個夢罷了,不必擔憂,既然是你一片心意為兄我必定會好好戴在身上的。”
“兄長你一定要時時刻刻帶在身上不要取下來!”
“你怎麼神色如此凝重,這夢呀終歸隻是做夢,怎能當真?即便你又做了那預言之夢,那也是未來之事,未來之事不可知,眼下擔憂也無用不是?”麴文泰拍了拍金蟬子又道:“走走走!許久沒同你切磋過武藝了,再過幾招。”
演武場上,二人騎在馬上,金蟬子道:“兄長,你從我身後用劍刺我!”
麴文泰勒住馬缰繩,“為何?”
金蟬子神色認真,“我教你一招,若是你騎在馬上有兵器朝你身後飛來刺來,你隻需如此便可躲開!兄長看好了。”
麴文泰點點頭,拔劍朝金蟬子背後刺去,金蟬子側身而起騰空飛身下馬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站穩了身形。“兄長,你要記住這招!”
麴文泰笑道:“好好好!記住了!”
金蟬子飛身上了馬道:“咱們再來一遍。”
二人出了演武場,換了身衣服回到流光亭中,麴文泰看着金蟬子心事重重的樣子抿了一口茶,“玄奘,你夢中我是不是騎在馬上被兵器從身後刺死的?”
金蟬子擡起了頭,他怎麼知道?轉念一想,麴文泰本就睿智,今日自己種種行為想必他早已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