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文泰道:“你瞧瞧你今日心事重重神色凝重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玄奘法師出了何事?三日後你便安心啟程西去吧!夢中之事不必挂懷,我乃高昌國君,誰能取我性命?”
金蟬子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猶豫道:“兄長,不如我再留些時日再啟程西行吧?”
麴文泰聽到這話放下茶杯,“你此前絕食也要明志西行,你這次究竟夢到了什麼?恐怕不是寡人身死這麼簡單吧?”
見金蟬子神色有些不自然,麴文泰道:“是我高昌國起了大禍事?難不成是起了兵戈之禍?”
麴文泰總能一眼看破金蟬子在想些什麼,金蟬子道:“兄長!我~”
麴文泰打斷了金蟬子未說出口的話,“看來我是猜對了,高昌百年基業不會毀在我手上,我也不會如你夢中一般落得個身死的下場,你三日後就按時啟程出發上路吧。”
金蟬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見麴文泰站了起來逗起了池中的錦鯉開口道:“你之前同我說過,你在廟兒溝那次做的夢最後就改變了結局,我相信人定勝天,我命由我!你我何必為一個不知是否會發生的夢,和一個不确定的未來去戰戰兢兢地擔憂,不如過好當下才是呀!”
金蟬子覺得麴文泰倒是比自己還灑脫看得開,言之有理,心下開始變得明媚起來,舉起茶杯飲了一口,“兄長所言在理!是我自擾了,”
傍晚,金蟬子去般若寺找了智空,二人坐在般若寺蓮池邊喂魚,金蟬子開口道:“智空,我有一事想求你幫我!”
“何事?你說!但凡我能幫的上的一定助你。”
“我前日夜裡做了一個夢,我夢見高昌城破,屍橫遍野,兄長被一支長毛刺破胸膛釘死在地上,我怕夢境中的事會發生,想請你幫我保全兄長性命!”
智空将魚食全部撒進池中,“好,我答應你!”
“多謝!”
智空擦了擦手,“金蟬子你于我有再造之恩,何必言謝!隻是你說夢裡這高昌城破,屍骸遍野,這麼多百姓可如何是好?我護不了那麼多人。”
見金蟬子低頭沉默,智空又問:“你可記得你夢中場景發生在何時?是何人率軍攻破高昌王城的?”
金蟬子搖搖頭,“并未看清,我也不知。”
智空看着金蟬子問道:“你心中是否對于即将西行之事躊躇不安?”
“我其實想在這高昌再留些時日,隻是兄長說什麼都不允,如今萬事具備,出發之期将近,我有些憂心。”金蟬子看到蓮池中的烏龜慢慢地爬上岸透氣,卻又一不小心又滑下了蓮池。
智空思索了片刻問道:“你方才說夢中之景你也不知是何時發生的,那即便你留在高昌又能做什麼呢?萬一是多年後才發生難不成你要留在高昌一輩子?你又不能舍下西行之事永遠留在高昌?”
“正是因你口中所言,我才覺得犯了難。”金蟬子覺得有些苦惱。
智空卻道:“每個人各負天命,你有夢境預知之能,可你卻向麴文泰洩露了天機,不知這于你們而言究竟是福是禍?”
金蟬子被智空之言蓦然驚醒,擡起頭看着智空,他一直覺得心中不安,未曾想到此處。麴文泰從自己的言行中推斷出了自己所想之事,得知了他和高昌未來的命運,這于麴文泰和整個高昌來說究竟是福是禍?金蟬子心中的不安此刻被無限放大,頭疼了起來,扶住了額頭揉了起來。
智空見金蟬子雙手扶着頭神色有些痛苦,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頭有些疼。”金蟬子靠在石階上揉着太陽穴企圖緩解頭痛。智空看着覺得不太對,于是探了探金蟬子氣息,道:“你體内有兩股法力在波動,靈台有些影響。”
金蟬子按着太陽穴道:“老毛病了,是受了那過去之弦的影響,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智空扶起金蟬子道:“我送你回芷陽宮去!”說完駕雲帶着金蟬子回到了芷陽宮,這次護靈神沒有出現。
智空用法力幫金蟬子緩解了些痛苦,“你快好生歇息,未來之事莫要擔憂,我走了。”
金蟬子微微閉着眼點點頭。
智空駕雲離開了王宮。
智空走後,金蟬子沉沉地睡了過去陷入了夢魇。
又是那個夢境,金蟬子在夢裡想看清究竟是何時起的禍事,又是何人率軍踏平了高昌王城,可無論他在夢中怎麼努力卻依舊看不清,他有些焦急有些惱。
他又看到麴文泰騎在馬上,一支長矛劃過長空朝麴文泰後背刺去,金蟬子大喊一聲:“兄長快閃開!”
話音剛落麴文泰就被長矛穿胸而過,跌下馬釘在地上,血順着長矛流了一地,金蟬子朝麴文泰跑去,無論他怎麼跑始終無法靠近,麴文泰看着自己說了句什麼然後垂下了頭。
金蟬子大喊道:“兄長别睡!兄長你說什麼?我沒聽清!高長安快醒醒!”
“法師,快醒醒!”
金蟬子猛然驚醒,見宮侍正坐在床榻邊推自己,“法師,快醒醒!您又做噩夢了?”
金蟬子從夢魇中徹底清醒了過來,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宮侍遞上一塊熱水打濕的毛巾道:“您滿頭大汗,快擦一擦吧!”
金蟬子接過毛巾,“多謝!”
還有兩日就要啟程了,麴文泰這幾日忙着和百官張羅西行事宜。
金蟬子心中的不舍和不安之情愈發的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