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路壬歎了一口氣: “我說了你們會信麼?”
“你……要不先說?”
“我說了你會不回去嗎?”路壬走近雲配,自上而下盯着他擡起的臉。
“這是兩件事。”
路壬歎了一口氣,讓懷永安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人。
“沒有人,門窗緊閉,講吧。”懷永安利索轉了一圈,回來将窗子封好。
“定國公家的案子本就定了日子,即将處斬的那一日,聖上收到了一封八百裡加急的信。當即将定國公府的處斬日期定在了次年八月。”
“所以定國公府不會有事?”
“然而同一天,旨意還未下達,此時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闖入了大牢。隻是大牢守衛森嚴,黑衣人隻來得及就走定國公小姐。之後,雖再有旨意下達,定國公小姐也算逃犯,全國通緝。”
不用說也知道黑衣人是誰了。
“此事未完,牢中有人撿到一處帶徽記的銀飾。後來作為證物一同呈了上去。聽說上面大發雷霆,派人到處搜捕這群黑衣人。”
“什麼樣的徽記你還記得嗎?”懷永安遞過去紙币。
路壬接過,歪歪曲曲畫了下來:“是一個很奇怪的圖案,像是一隻鳥,又像是一隻魚,或者說是鳥首魚身。”
“北冥有魚,其名為鲲,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鳥和魚在一起的典故我也就能想到這一種。罷了,先不管它,然後如何?”懷永安思忖片刻。
“然後……後有重兵搜索,前又遇上伏擊,隻能分頭行動,食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為此練出來一身的本事。”
“人都逃到臨安了,隻是不知什麼原因,還是被抓到了。”
“然後就是弘王歸來,接走了定國公家的小姐,定國公府也算苦盡甘來,而劫獄的主犯雲配,及臨安雲氏全族下獄。雲配受的刑訊……慘不忍睹。
“再後來雲配被斬首,臨安雲氏被放出了來,隻是雲相病倒,雲氏式微,再未有雲氏子孫入仕途。”沒有人為他的死負責任,沒人知道真相,無論是定國公府還是臨安雲氏都繼續平安喜樂的活着,但雲配死了。
“幾個王爺争來争去,天下也亂了起來,但最後弘王勝了,繼承大統,号平康,立定國公小姐方無虞為後。平康六年五月十六日,帝崩,太子沈緻繼位,号晉熹。
“晉熹二年,朝廷兵敗,燕相身死,帝降。”
“天下大亂,臨國境内三年大旱,百姓相食。”
“還有想知道的嗎?”
雲配擡頭問道: “後來呢?”
“什麼後來?”
“你的後來。”
路壬不解:“死了,然後發現回到了定國公府出事的那一天。在街上撞見你,把你綁了。”
“……”故事成了一個閉環。
“唉?這個故事裡似乎沒有我。”
“那時候我也不認識你,之後也沒聽說過你的名字。”
懷永安無奈攤手: “那看來在你那個故事裡,我沒成什麼英雄。”
聽罷,路壬搖搖頭: “亂世的時候,英雄沒有什麼好下場。”
“萬一我就是那個特别幸運的英雄呢?小路啊,你說你這樣算不算窺得天機?”
“不算吧,原本的進程改變,之後發生的事大概不會按既定的路走。”路壬從懷裡掏出帕子,給雲配擦了擦淚,輕輕問道:“這次别去送死了,好嗎?”
“萬一你在框我們呢?”
“我沒有必要撒謊。”
“不管怎樣,先搬家。我們搬去哪裡呢?”
“投骰子,投到哪去哪。”路壬瞧見一旁桌上的兩枚白玉骰子。
懷永安也瞧見了,取了放雲配手中,又找了份輿圖:“來,看天命吧。”
手中白玉骰子敲擊碰撞,一聲一聲揪着雲配的心。
兩枚骰子,一枚落在了宣城,一枚落在了臨安。
“這怎麼選……”
隻是刹那間,落在臨安的那枚骰子一下碎成六瓣。
“……”
“這是說搬去臨安,一人能碎成兩半嗎?”懷永安咽了口水。
“還是去宣城吧。”
東西收拾的很快。
走的那天,路壬和懷永安在門口燒了香,磕了四個響頭。
浩浩湯湯一群人,直接去了碼頭。占滿了三輛大船。
有大港的地方不多,多數是往臨安去的。
懷永安自上了船一直在繪圖。
“你在畫什麼?”
“輿圖。”
“我若是複仇完,要代一位前輩完成願望的。”懷永安繼續描繪,輿圖精簡而不失精緻,一旁的小字隽秀清逸,不像是一般偷兒會的本事。
“現在行業下限那麼高,還得會書畫?”路壬忽然覺得自己辭呈寫的草率。
“我這是有仙緣。”
“是,小神仙。”
“雲兄弟怎麼樣了?”
“在房裡待着,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