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盧府中頹廢了幾日。梁鈞(梁思珃)來了信。
“我收到了梁家兄長的信,定國公府的案子要重審。”
雲配一骨碌從床上彈起來,麻木地捏了捏自己的臉。
“疼。”
“定國公府暫時無礙,隻是還要在牢裡呆一段時間。有時間也許就能等一等轉機。”路壬将藥喂到他嘴上。
雲配愣了片刻,朝前湊了一點,直接吞了勺子中的藥,怎麼又苦又辣,他的眉都擰巴在一起。
路壬将藥碗放他手上:“看來不太好喝,一口悶了它,我去給你取些水漱口。”
雲配接過碗沒動,等到路壬端來一碗水出現在門口時,才仰頭一飲而盡。
“給。”路壬接過他手中的藥碗,替換成水碗。
雲配當即猛灌了一大口。
“那是昨夜燒的水,别咽,吐這個碗裡。”路壬将他方才藥碗放置他嘴邊,等着他将水吐出來。
棕褐色的藥還有一部分挂在碗壁上,欲流不流,碗沿上是路壬的雙手拇指,花瓣樣的淡粉。房中重重的藥草味中,夾雜着淡淡的茅香。
他鼓着腮,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見路壬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忙道:“無妨,昨夜燒的水也是能喝的。”
“我再去給你倒點熱水,剛喝完藥喝涼水容易瀉肚。”路壬沒有再問什麼,隻是收走了他手中的碗,交疊在一起。
手上的重量陡然空了,竟覺得有些慌張地不知如何是好。
雲配摸了摸胸口,這藥吃了莫非會心悸麼?像短了一口氣,雙手都微微麻木。
不過等了一會兒,路壬也沒來,隻有二狗端着壺熱水過來了,到了就趕緊給雲配倒了一杯。
“公子,你這大冷天不能喝涼水啊,本來就是寒氣進了肺腑,這五髒也經不住,何況剛還吃了藥,再不能了……”
“路……望呢?”
“方才有客人來找家主,說是朋友,家主去接待了。”
雲配實在想不出路壬還有什麼朋友,想來想去隻能想到自己四哥,也不顧衣服是否周正,穿了靴子就去了正堂。
路壬好好的正與人交談着,那邊不見其人已聞其聲:“四哥!”
再然後就是雲配扶着門框,往裡面望啊望。
“雲四公子不在此處,這位是燕還公子。”
“燕公子,這位是雲五公子雲配。”
雲配仔細端量這一身素衣的公子,發如黑檀,白如宣紙,面上帶着銀質面具,看不清楚樣貌,周身仿若落雪,瞧着就覺得冷飕飕的。
“雲公子好,隻是天冷路滑,還是将扣子扣緊些。”雖是極和緩的語氣,雲配都聽出了幾分不悅。
“是配之錯。”雲配見了禮,方才聞到一股香味。
懷永安好吃馄饨,這兩日路壬會騎馬去攤上買上幾份。
燕還手旁的馄饨沒幾個,隻留了小半碗的白湯。
雲配忽然才想起來自己這會原應該是已經用了早膳的。
還未等他問出口,路壬便給他了一個解釋:“這幾天看你不太愛吃馄饨,已經讓廚房的劉嬸給你另做了。”
雲配眼中晦暗不明,平時路壬買的馄饨,獨他那一份是沒有芫荽的。
他不愛吃芫荽,非常奇怪又濃郁的味道,旁人不會理解他的恨入骨髓,他也不會了解别人的情有獨鐘。
他告訴路壬時,路壬笑了一下,說了聲“好”,此後他的飯食都會有特地備出來的一份。
現在呢,忽然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雲配将此歸結于今早吃的藥太苦,影響到他一日的好心情。
“好,我不吃芫荽。”雲配輕聲道,扭頭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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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哄哄他?”
“嗯?”
“不礙事,繼續說,梁思珃的信給我看看。”
路壬直接将信掏出來,遞給盧獻。
“他倒還真幫你們把這事辦了,不過朝中确實有很大一部分世家都不想讓定國公府倒了。
一則唇亡齒寒,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哪有不被牽扯住的;
二來說起來有些好笑,老定國公當年結的善緣太多了,雖是說一朝落敗,樹倒猢狲散,但也不至于人人踩一腳,損陰德的;
三呢,韓王缺兵權,現在弘王死了,定國公府卻還有舊部呢。
這時雪中送個炭,任誰不得記一輩子。”
“前提是弘王活不過來,但弘王還活着。”
“是啊,不好辦啊,韓王他們已經查到弘王活着了,人都差點要再死一次了。”
“弘王和韓王跟我們沒關系。”
“有關系的,你跟沒跟梁思珃說韓王不行的事?”
“還未來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