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好!”懷永安捧場地鼓鼓掌。
“好聽。”路壬附和的點點頭。
盧獻扶額道:“梁思珃讓你們多讀點書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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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配捧着一碗早餐從早晨等到中午,都未見路壬和燕還出來。
燕還,路壬口中後來的燕相,雖未具體描述,但從她隻言片語中也可得知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随先帝安社稷,攜幼主定乾坤,帶兵抵禦南陳,雖兵敗,但文正的袌谥足以全他一生。
這樣的人物,路壬和懷永安年少時就曾相識嗎?
“雲公子,這蛋羹冷了,我再讓廚房新蒸一份吧,莫受了涼。”
“無妨,我已經不想吃了。”雲配起身,打算去見一見這位人物。
雲配走過去時,燕還已經摘下了面具,黑發如檀,白面如玉,如山石黑白之間,不見滄海。
懷永安看到雲配的那一刻,面上的笑也止住了幾分,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
落在雲配眼中又像是另一層意思,仿佛他路過驚擾了三人的友情。
“雲配。午膳你想吃什麼?鄧伯去買魚了,你想喝魚湯還是想吃清蒸魚?”
“雲公子瞧起來還有些恍惚,可能是沒休息好。”盧獻道。
雲配并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從來都是夥伴中的焦點,未曾有人教他如何去圓潤的融入一個團體之中,因而他嘴唇蠕動了兩下便罷了。
老鄧拎着兩條收拾好的魚回來,便在門口僵住了,手中的魚掉落在積雪的地裡,暈染出幾處殷紅。
“燕兄,這位是我家鄧伯。”雖然盧獻是認識鄧伯的,這會他身份不同,還是要重新介紹一遍的。
“鄧伯,這位是燕還公子。”
盧獻沖他行了禮,道:“鄧伯,餘為盧家主友人,燕還,小字逢春。”
鄧伯登時哽咽着說不出來話。
“好好好,公子瞧着儀容端方,遠遠瞧着就好。”
懷永安用袖子給鄧伯擦了擦淚:“鄧伯哭什麼,莫非燕兄好看到令人想哭。”
“老了老了,眼睛有些發虛,對着風就想淌淚。”老鄧擡起臉,又定定望了盧獻兩眼,笑到“客人來了,我去問廚房要好菜。”
懷永安忙道:“我想吃清蒸魚,還有小酥肉!”
“幾位先去歇憩一會,我等下再去買兩壇酒。”老鄧撿起雪地上的兩條魚,佝偻着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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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要坐在這裡幹瞪眼?”懷永安咳嗽了兩聲。
“敢問燕公子春秋幾何?方才聽聞已有字,想來已行冠禮?”
“餘自加冠已一年有矣。”
今年是成安三十四年,距離路壬所說的燕還兵敗身死大概也就十年,十年之後的燕相不過三十一歲。
雲配内心悲戚,哪怕路壬所言他會死于不久後的劫獄,他都未曾有過過于激動的擔憂。
但想到面前人會在一個既定的事件中死去,這種沖擊對雲配來說就好像江南的雨,灑在身上不會傷到,是一生擺脫不了的潮濕。
“也許燕……公子應…多吃些……黑芝麻。”雲配磕磕巴巴道。
懷永安湊近路壬耳朵道:“他這不是沒話硬聊嘛?”
“本來就沒什麼好聊的。”路壬扶額道。
後面四人用完餐後,幹坐了一個時辰,盧獻才起身告辭。
他自己去馬廄牽了匹白馬,披了輕裘,腳踏素雪,揮手走了。
“今日陽光格外好,餘去跑馬走走,暫且離去。”
老鄧看着他騎馬離去的背景久久伫立,欲言又止。
“鄧伯,天下沒有不見的筵席,燕兄他會再回來的。”
老鄧長長舒了口氣道:“燕還公子騎的是咱家馬廄裡最貴的蒲梢……”
主要是貴……
“沒事沒事哈,燕兄人如其名,會還的,會還的。”
畢竟是盧獻自己家的馬,許是騎慣了,就直接騎走了。
見路壬也沒什麼反應,老鄧索性也不再管,去安排起了雜事,又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路壬哈氣搓手,回了屋裡。
懷永安說要看看還能不能耍得動劍。
雲配隻得跟在路壬後面,低着頭控制自己和她腳步的距離。
“你怎麼了?”路壬猛的回頭,吓得雲配後退了一小步。
“沒,就是不知道幹什麼是好。”
“你以前無聊的時候幹什麼?”
雲配想了想:“以前仲安他們的話很多。隻要有人說着話,就不會覺得無事可做。”
路壬轉身扯住雲配袖子去往室内:“我陪你去街上走一走。”
暖烘烘的空氣頓時讓雲配打了個寒顫。
路壬語氣平和,顯然并不是他來選擇要不要做這件事。
路壬直接給他身上罩了件厚厚的鬥篷,她的手很白,修長纖細,隻是劃過他脖子的時候還是有些粗糙。
雲配努力不去想起路壬那句:“你脖子看上去還挺好砍的。”
隻是清越且不帶什麼感情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始終在他耳畔萦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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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龍井茶糕,你知道哪裡有賣的嗎?”
“芙蓉樓似乎有,但不知道冬天還有沒有。”雲配單手扯着缰繩,另一隻手貼在嘴前哈氣。
路壬更甚,整個身子隻露出來一雙眼睛。
“去看看,沒有就算了。”
芙蓉樓裡人來人往,有許多年輕人,還有更小的孩子。
店很大,點心卻不貴,隻是沒有路壬想吃的龍井茶糕,她買了八塊條頭糕,八塊定勝糕,拉着雲配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又要了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