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伯父,他可知曉自己身處何處?”
“應當不知。”
“那便好辦,衆目睽睽之下,若是殺他難保給他人留下話柄,不如尋個去槿國的商隊捎帶過去,将他扔在兩國邊陲。
他能活下來大概也就是回槿國,他若是死在邊陲,兩國暫時盟約未立,也尋不到我們此處的錯。
再給他留些銀錢,若有人問起也是左府心善,救了這槿國人,又給足了盤纏,隻是他時運不濟,竟為未撐到回國。”
“賢侄真是聰慧。”
“左伯父謬贊。”
這不失為一個簡單可行的辦法。對于左忱,他們這種人家,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會用心力去處理這等瑣碎事。其實直接将人扔到深山野林更為簡單。
路壬依稀記得,似乎有個宣城的人家,在從這的幾年後被滅了門,據說好像是異族人做的,之後不了了之了。
……
應該不是左家吧。
異族奴隸被帶過來時,滿臉憤恨。
路壬蹲下,兩根手指擡起他的下巴。
“你主家仁厚,故而送你歸國,别另生事端好嗎?”
那人其實沒聽懂,路壬當即拔刀插在他的面前一寸。銀白的刀刃距他眼睛隻在半寸劍。
“懂嗎?”路壬莞爾一笑。
異族奴隸點了點頭,連帶一旁的左忱都遲鈍的點點頭。
左府的小厮直接将人塞進馬車帶離府,阖府客人并不完全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見路壬拿着刀站在左忱身後下首,面帶笑意。
無人知曉為何此刻左忱顯得對路壬一個小輩如何慈愛。衆人一時不知所以,這與他們先前相商并不一緻。
有人似乎想要左忱給些提示,被左忱瞪了回去。
接下來的宴會,賓客盡歡。
雲配擔心路壬不會應對世族,匆匆趕來接她時,剛好碰上路壬拜别各府大人,便沒有上前。。
金光滿地,路壬都覺得有些暖洋洋的慵懶。雲配和二狗坐在馬車邊緣,手裡拉着缰繩。
頭上的玉冠透着琥珀色的光,他背着光,遠遠的看不清他的五官,隻是路壬總覺得雲配在笑。
人們常常會想象什麼樣的人,會在什麼合适的場景下,做一些合适他身份的動作。
路壬慢慢走近,才發覺雲配一直在盯着她的方向。
随意散漫的姿勢,幾绺碎發搭在額前,一雙眼睛就那樣自然地,無悲無喜地望着她。
她沖雲配笑笑,便扯着裙子上了馬車。
“走吧。”
雲配緩緩應聲,扯着缰繩趕着馬車回了盧府。二狗隻好抓緊車楞,免得自己一不小心被甩了出去,家主看樣子不太記得他也來了,若是他掉路上,怕是要走回家了。
其實眼下盧家和其他家族沒什麼利益沖突,故而今日才如此好解決。
目前這一關倒是過了,剩下的眼下還不着急。
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路壬想的頭疼。若是她先前沒辭去劊子手的差事,隻需要為沒有銀子發愁,現下她除了銀子,哪哪都發愁,這很難講,大概是特定環境下的特定狀态。
想了許久路壬還是打算盧辛查一查那個異族奴隸的來曆,一個槿國人怎麼就那麼巧被當成奴隸賣到了這裡。
杉甯正好端飯給她過來:“家主,鄧伯今晚去買的魚,都活蹦亂跳的,怕家主今日宴席吃膩了,便做了些魚皮凍清口。”
臨安的四人安排在宣城這邊,鄧伯依舊是管家,剛好盧辛并不喜歡與内院的瑣碎事情打交道,鄧伯年邁又不好處理外事,二人也都能稍微閑下些。
至于吉誠,二狗也就是在家裡幫幫忙,杉甯也算成了路壬這個家主的貼身侍女,必要時跟她出席一些場合。
不過路壬起居一向習慣自己一人,杉甯的活計也不多。
“哦,行,雲公子吃了嗎?”
“飯菜一起送過去了,這會應該吃了。”
路壬起身接過托盤,端着菜去找雲配。
雲配已經用完膳,坐在桌前畫着圖。
路壬将菜布上,直接吃了起來。
“你在畫什麼?”
“在看秘籍中的一本——《金石镂》,裡面有些機關,我試試能不能做出來。”
“竟是一本機關書?我原本以為是篆刻相關的秘籍,翻都未翻。”
“語出《荀子·勸學篇》:“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機關算是镂以金石了,叫此名字倒是合理,不過若非我先看到,大抵是猜不出來裡面是寫機關陣法的。”
“你都看完了嗎?”
“沒,隻是挑揀了幾本,裡面倒是有本很是精緻的書,名為《治世新篇》。”
“治國理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