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地流言四起,說是在緒州發現了弘王的身影。
弘王,那個謀反死了的弘王?
流言傳播的速度極快,三日便直接傳到了宣城出門買魚的老鄧耳中。
“有人親眼在緒州看到了弘王,隻不過好像記不得自己是誰,别人瞧見時,他在街邊同野狗搶食。”老鄧說時滿是歎惜,“好歹也是護過國的将軍……”
“也許隻是人瞧錯了,若是真的宮裡肯定要尋的。”路壬不知這到底是不是盧獻搞出來的事情,但理論上是不用她橫插一腳的,便索性不管。
消息傳的如此之快,必然有人推波助瀾。按照大案的流程,弘王估計要大理寺收監。
弘王失憶可能會釣出些魚,在緒州的地界上,弘王出現又死了,跟韓王脫不了關系,所以較大的可能韓王會保弘王,至少不能讓他在自己的封地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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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芨芨依舊每天爬牆到盧府,隻是隻用晚膳,吃的倒不少。
路壬瞧見她一身竟無一處幹淨之地:“ 你去做什麼了?怎麼身上髒兮兮的?”
“啊,我去碼頭搬東西了,一天四百文,好多錢呢。”趙芨芨得意的将錢袋展示給路壬和雲配看,銅錢清脆碰撞。
路壬眉頭一皺:“聽起來有點少。”
雲配和趙芨芨當即瞪大眼睛望向路壬:“你能聽出起來錢袋裡錢的數量?”
“生活所迫,總有些老闆偷偷扣錢,聽多了就會了。”
趙芨芨義憤填膺: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老闆,然後呢?”
“忍一步風平浪靜,忍不住就打到風平浪靜。”
“啊這。”
“所以你的錢為什麼那麼少,被人克扣了?”路壬不解。
“不是不是,我一文一文數的,剛剛好四百文。”
“那你的錢呢?”
“我分了一半給袅袅。”
雲配和路壬四目相對,隻覺不妙: “誰是袅袅?”
“就是那個家裡有很多人要養,在春風館幹活的袅袅啊。”
雲配貼着路壬耳邊道: “那個袅袅就隻逮着一個她一個騙啊?”
“那你這次給錢是什麼理由?”
“他說他要買胭脂水粉,沒有胭脂水粉,客人就覺得他醜,他就沒有客人,沒有客人他就沒辦法賺錢養活病重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兄弟姐妹了。”
“……”
真想當個涼薄的人啊!
路壬提上刀,喊上盧辛就跑出去了。雲配和趙芨芨察覺不妙,忙跟上去。
“家主,發生了何事?”盧辛跟着騎上快馬時,才來及問路壬。
“替天行道。”
直到二人站在春風館大門前,盧辛才無措起來。
一臉餍足的陳家二爺出來,瞧見路壬便上前來。
“陳二爺。”路壬阖手行禮。
“盧家主,來啦,還帶了管家,講究!”陳二爺笑的平常,語氣裡甚至有些贊許、敬佩與相見恨晚,“改日有空來我府上一同品茶。”
盧辛一邊努力維持面上良好的微笑,一邊問道:“家主,一般出來您不都是帶雲配公子嗎?怎得今日帶屬下出來?”
“必要的時候賠給人家錢。”
路壬闆着一張臉問龜公: “我們找袅袅。”
“袅袅?您說的是袅娜吧?”龜公不知發生何事,他反複掂量盧辛給的大塊銀錠,又拿不準路壬的态度,“您有什麼事先找小的說說,沒準我能給您做主呢?”
“我與他有筆賬要算,煩請帶路。”
龜公一邊給打手使眼色,一邊引着路壬去到三樓“請随我來……”
“就是這裡了,袅娜啊,有客人要見你。”龜公輕輕叩門,眼睛卻暗下觀察路壬神色。
開門的男子瞧着約莫二十上下,他皮膚瑩白,五官俊秀,長發披散,渾身像是隻蒙着一層輕紗,風一吹即散,恰如其分的露着身體的線條,衣帶松垮,内裡的襯布呼之欲出......
路壬側頭同盧辛道:“找個凳子擋一擋你,别被打到。”
“客人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你是習武之人?”路壬眉頭一皺,右手三指已經搭在刀上。
“是啊。”對方誠懇點頭。
“有着一身本事,尋個其他的出路不好嗎?非要流落這煙花柳巷,還要騙人錢财。”
袅娜不服,卻還是溫聲細語:“這位客人,我何時騙人錢财了啊?”
“趙芨芨手中錢财,少說也有百八十兩,怎麼全給了你?”
“芨芨姑娘真是個好人,包了我兩個月呢。客人啊,我們這一行的可是最講誠信的,我沒騙芨芨姑娘啊。”
路壬拳頭收緊,總覺得手上氣力無處發洩。
趙芨芨,沒救了!
“她包了你,圖什麼?”
說起趙芨芨,袅娜語氣有幾絲欽佩:“按道理來說,我們做這行的,錢貨兩訖。她本來可以睡我兩個月的,但她說不用,可真是個好人!”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路壬登時有種拔刀四顧無頭可砍的茫然。
“家主,我們還要繼續嗎?”盧辛适時插了一句嘴。
袅娜又問道:“所以客官你這次的來意是希望我把服務補給芨芨姑娘嗎?”
追來的趙芨芨和雲配匆匆趕來,門口藏着悄悄看情況的龜公。
趙芨芨抱着路壬大腿:“望望妹妹啊,袅袅他真的很難的啊,他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
盧辛舉着凳子擋在面前: “趙姑娘,雖然打斷你說話不太好,但個人愚見不太建議你繼續說下去。”
“他這一聽便是騙你的。”路壬恨鐵不成鋼,指道。
“客人我家裡真的有很多人要養的。”
趙芨芨忙附和點頭。
袅娜瞧見躲在門另一側的雲配,忙湊近過去,路壬當即拔刀擋在雲配身前。
“客人客人,這位公子他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