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葉攸甯昨日“生病”的緣故,接風燕飲推遲到了今日。
喻隐舟親昵的攜着葉攸甯的手,生怕旁人不知他們昨夜“颠鸾倒鳳”“瘋狂纏綿”似的,溫柔的道:“攸甯,小心。”
“攸甯,别摔了。”
“攸甯,來坐下,靠着孤,身子便不酸了。”
今日的接風燕飲,不隻是喝酒吃肉,按照慣例,還要選出此雒水會盟的盟主,其他諸侯需聽從盟主的安排與吩咐。
宋公子源對盟主之位,本有七八成把握,他雖資曆尚淺,但勝在爵位高,在場諸侯無人能及。
姚伯是個好色之徒,宋公子源隻需要送幾個好使的美人過去,便能将姚博拉攏到自己的陣營。
至于楊國國君,天生牆頭草,欺軟怕硬,相對比宋公子源,他肯定更加懼怕喻隐舟,但是無妨,楊國比鄰宋國,與喻國相隔甚遠,宋子源早就想好,可用這一點來脅迫楊國國君,讓楊國也站在自己的陣營,如果不然,便出兵攻打,看看遠處的喻國,會不會支援他們。
宋公想的很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可惜……
葉攸甯這股東風,竟吹到了喻隐舟的陣營。
喻隐舟博得了太子攸甯的歡心,葉攸甯又是大周唯一的宗族正統,一旦周天子駕崩,喻隐舟便會獨大,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牆頭草的楊國肯定不會站在宋國的陣營。
果不其然,遴選盟主之時,楊國國君便開始期期艾艾的道:“這這……實在是令我為難啊!你說說,宋公年年輕有為,喻公英雄了得,這……都是我諸侯之楷模,我倒是……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若是能選出兩個盟主,便好了!”
葉攸甯平靜的看着楊國國君假惺惺,喻隐舟倒是開口了,道:“楊公,無妨,依孤看,諸位都是海納百川之心胸,你今日選誰作為盟主,他人都不會因此記恨于心的,對也不對,宋公?”
宋公子源眯起眼睛,沙啞的都:“是呢,喻侯說的正是。”
楊國國君一臉糾結,拍着大腿道:“那——我便推舉喻公,勝任此次雒水會盟的總盟主。”
宋公子源的臉色落下來,狠狠的瞪着楊國國君。
喻隐舟一笑,很是謙遜的道:“孤何德何能,承蒙楊公錯愛。”
楊國已經開始站隊,這是起了一個好頭兒,喻隐舟看向姚伯,道:“姚公以為呢,推舉誰為此次會盟的總盟主?”
姚伯扭動着肥胖的身軀,眼珠子快速轉動,他沒有去看喻隐舟和宋子源二人,分明是遴選盟主,卻把目光直勾勾的盯在葉攸甯身上,似乎想到了甚麼龌龊的法子,嘴角抽搐着令人作嘔的笑意。
姚伯哈哈大笑起來,道:“喻公戰功赫赫,英明在外,又是天子的結拜義弟,按理來說,由喻公引導會盟,成為會盟總盟主,帶領咱們入雒師侍疾,那是再好不過的!”
喻隐舟戒備的眯起眼目,姚伯一連串說了如此好話,但他顯然話裡有話。
姚伯猥瑣的笑容擴大了,搓着掌心道:“不過——這天下,沒有法律不成制度,咱們周人,講究的便是一個禮儀教化,若是沒有禮儀,豈不是與西方的戎人,北方的狄人,東方的夷人,南方的蠻子一般無二了麼?因而……”
姚伯終于說到重點:“因而孤覺得,宋公乃一等公爵,地位崇高無人能及,還是理應由宋公坐這個總盟主。”
嘭!
喻隐舟黑着臉,将羽觞耳杯重重的撂在案幾上,酒水潑灑了一案都是。
楊國支持喻隐舟,姚國支持宋子源,如此一比一算是平手,除非有人自動退出盟主的遴選,否則隻能僵持下去。
楊國國君一看情況不好,連忙打圓場道:“今日燕飲,咱們共同舉杯,為太子接風!對對,為太子接風!”
衆人舉杯,但氣氛仍舊很是陰沉,唯獨葉攸甯,優雅的拿着筷箸,享用着會盟燕飲奢華無比的膳食。
喻隐舟臉色相當難看,起身道:“孤出去散一散。”
葉攸甯正在吃吃喝喝,隻是看了一眼喻隐舟,沒有要與他同去的意思,喻隐舟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甩袖走出了燕飲營帳。
宋公子源見到喻隐舟離開,立刻找到了機會,趁着喻隐舟不在跟前,端着羽觞耳杯走過去,一臉溫柔儒雅的笑意,道:“太子,臣敬您一杯。”
葉攸甯平靜的看着宋公子源,點點頭,道:“孤回敬宋公。”
宋公子源趕忙道:“太子折煞臣了,臣當真是受寵若驚。”
宋公子源敬酒完畢,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喻隐舟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大周是分餐制,一人一個案幾,一人一套膳食,按照爵位的高地,每人的膳食都有嚴格的分量和規制安排。
喻隐舟的案幾,與葉攸甯的案幾是并在一起的,席子自然也是并在一起的,宋公子源坐下來,為了顯得親密,故意往葉攸甯身邊擠了擠,越過席子,半邊坐到了葉攸甯的席子上。
葉攸甯迷茫的看着宋公子源,宋公如今的模樣,便好似一隻努力開屏的孔雀。
往日在遊戲裡,因着葉攸甯的容貌出衆,也有不少玩家在葉攸甯面前努力開屏,就和宋公現在的樣子,一模一樣。
宋公子源被葉攸甯上下打量,盡力展現出自己溫柔的一面,道:“太子,臣可是有何不妥,太子為何如此專注的看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