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隐舟輕笑一聲:“憑你也配威脅孤,現在才發現?晚了。”
喻隐舟生平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脅,姚伯用盟主之位威脅喻隐舟,讓喻隐舟将葉攸甯交給他亵頑,喻隐舟當時并沒有拒絕,因着他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一旦姚伯蓋上了企圖亵渎太子的大帽子,喻隐舟便可先斬後奏,别說姚伯隻是一個伯爵,便是公爵,喻隐舟殺了他,也不過是捍衛了周王室的尊嚴而已。
宋公子源想要在關鍵時刻英雄救美,他裝作焦急的模樣沖到營帳跟前,看到大敞的營帳門,掉在地上的帳簾子,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宋公子源帶着卿大夫們沖進來,看到的并非是性變态姚伯欺辱太子的場面,而是滿眼的血腥,肉屑橫飛的場景。
“嗬……”
卿大夫們失神道:“姚公他……”
“喻公竟殺了姚公!”
喻隐舟在衆人面前,慢慢将行兇的長劍從姚伯的胸腔中一點點抽出來,鮮血滴答滴答,敲擊着所有人的心竅。
此時此刻的喻隐舟,仿佛一個被鮮血滿足的修羅惡鬼,掃視了一眼衆人,冰冷的道:“姚伯企圖亵渎太子,已被孤當場正法!”
“甚麼?”
“亵渎太子?”
“姚伯膽子也太大了!”
宋公子源帶着卿大夫們前來,是為了見證自己英雄救美的,他哪裡知曉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卿大夫們反而成了喻隐舟的見證。
楊國國君吓得癱坐在地上,姚伯已死,說甚麼都沒用了,況且喻隐舟殺人殺的名正言順,吓得楊國國君瑟瑟發抖的拍馬屁,道:“喻公大……大義,救、救太子于危難,姚伯死有餘餘餘辜……”
喻隐舟冷笑一聲,反對自己作為盟主的姚伯一死,便隻有楊國一國投票,而楊國國君被吓成這樣,必然不會倒戈,喻隐舟盟主之位,已然十拿九穩。
喻隐舟再次掃視了一眼衆人,轉過身來,将自己的外袍退下,披在葉攸甯本就整齊的衣裳上,将癱軟無力的葉攸甯打橫抱起來,大步離開染血的營帳。
“君上……”政卿瑟瑟發抖的道:“這下怎麼辦,姚伯他……他死了!那個喻隐舟,分明是個狂徒,若不然,君上還是算……”
宋公子源狠狠攥拳,推開政卿,大步跟上去,也不通傳,直接進了喻隐舟的營帳。
喻隐舟将葉攸甯輕輕放在軟榻之上,給他蓋上被子,輕聲道:“難受麼?睡醒便好了。”
他回頭冷冷的看着宋公子源,道:“太子需要安歇,宋公有甚麼事,明日再說。”
宋公子源冷笑一聲,道:“喻公,好一個殺人滅口的手段啊!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分明是你與姚伯算計,給太子下藥,親自将太子送上姚伯的寝榻,如今卻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在一個死人的頭上!”
喻隐舟眯起眼目,狠狠瞪着宋子源。
的确,宋公說的都是對的,迷藥是喻隐舟下的,葉攸甯飲了酒水之後,立刻便昏睡了過去。喻隐舟從頭到尾都在诓騙姚伯,隻想要借此殺掉姚伯,一來可以除掉一個心腹大患,二來也可以登上總盟主的寶座。
喻隐舟謀算的很好,隻是他漏算了一點,葉攸甯因着體弱,隻是輕輕呷了一口酒水,并沒有多飲,所以短暫昏睡了一會子,便醒了過來。
按照喻隐舟的謀劃,葉攸甯是會昏睡一整晚的,等葉攸甯醒來,喻隐舟早就殺死了姚伯,喻隐舟時機拿捏的正好,更不會叫姚伯真的亵渎葉攸甯,對于葉攸甯來說,也隻是睡了一覺。
然,喻隐舟千算萬算,他沒想到葉攸甯這麼早便醒了過來。
宋公子源不甘心的道:“太子,喻侯便是一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之輩,他的眼裡,隻有權術,隻有兵力!讨好你,谄媚你,都是為了你大周太子的身份!倘或你不是太子,他會毫不留情的将你丢棄,像丢棄草芥一般簡單!”
“住口!”喻隐舟斷喝一聲。
葉攸甯渾身發軟,昏昏沉沉,藥勁兒還未消散,本就不舒服,聽着宋公子源的指責聲,耳朵裡嗡嗡作響,陡然又聽到喻隐舟的斷喝。
喻隐舟的嗓音,從未如此震怒過。
“嗚……”
“嗚嗚……”
喻隐舟低頭一看,葉攸甯哭了!
葉攸甯側卧在軟榻上,珍珠一般的淚水打濕了鬓發,脆弱而委屈,仿佛一個冰雕玉琢的冰雪美人,随時都會融化。
葉攸甯哭了,被吓得,因着喻隐舟斷喝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其實葉攸甯并未覺得恐懼,隻是他的“人設數據”如此,為了顯得無害,葉攸甯的體質比較容易落淚。
“嗚嗚嗚……”葉攸甯輕輕嗚咽,擦拭着被迫流下的眼淚。
喻隐舟一怔,他不知葉攸甯是因着聲音太大被吓哭,還以為葉攸甯聽了宋公子源的挑撥之辭,因此悲傷落淚。
喻隐舟覺得自己做的無錯,姚伯死了,葉攸甯一點子未吃虧,迷藥對身子也沒有任何傷害,隻消安睡一夜,第二天便可大好。
然,沒來由的,喻隐舟心底湧起一股心虛。
宋公子源見葉攸甯哭得傷心,立刻道:“太子,喻隐舟薄情寡義,今日你能看清他的嘴臉,亦算是幸事一件!太子如不想留宿在喻國的營帳,不如臣……”
“孤叫你住口!”喻隐舟打斷了宋公的話頭,一雙鷹目充斥着血絲,狠戾沙啞的道:“滾出去,否則……孤也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