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訓将人安排好後,提着那張滾燙的聖旨直皺眉,他将聖旨随手放在桌前,粗糙的指腹摩搓着臉龐那道猙獰的疤痕。
沒想到還是逃不過。
歎了口氣,目光遠眺,入目是一面面雪白靈旗,旗幟随風飄揚。
隆冬臘月,天光微亮。
儲堯也早早起身洗漱,身上隻有一件輕薄的袛衣。她雙手伸展,筆挺站在原地,周身站着十幾位宮女有條不紊的為她更衣。
“阿行呢,還沒來嗎?”
宮女遲疑片刻,手還沒停下,回道:“回陛下,還沒來。”
“現在幾時了?”
“已經寅時了。”
儲堯也輕嗯一聲。
要不要派人去把她宣過來。
就在她沉思時,一抹身影從外推門進來。
“微臣參見陛下。”
儲堯也側頭看向她:“不是說了,沒其他人無需多禮。怎麼才來?”
溫知行微微一笑,從袖口拿出一小包糕點,“今日陛下您登基,多半是要餓許久,昨天陛下不是想吃東街唐樓的糕點嘛,我就特意跑了一趟,新出爐的,李公公嘗過,無毒。”
儲堯也眨着眼睛,眼神飄過自己展開的雙手。
溫知行拿着一塊糕點,遞到她的嘴邊,儲堯也張嘴,朱紅溫潤的唇觸碰到那微涼的指尖。
胸膛内的悸動在兩人之間遊走。
紅纓禦林軍威武肅靜的豎立在漢白玉雕刻的九龍浮雕兩旁,延伸至神武門。警惕注視着前方,時刻留意四周。
九龍浮雕前擺放着深紅長桌,桌上的貢品在香爐兩側一一陳列整齊,儲堯也屹立與長桌前,目光凜冽,帝王威嚴萦繞與身。
乘妄南玄衣長袍,墨玉珠珏垂于腰間,他走到一旁骨節分明的雙手放入盆中,淨手,拿起長香點燃,雙手遞與儲堯也。
“一拜祭天。繁榮昌盛。”
“二拜祭祖。順诏繼位。”
儲堯也雙手舉香,面向東方朝天兩拜,拜好後将香交于乘妄南。
乘妄南鄭重接過,插入香爐中。
青煙在星星點點的火光之間,盤旋升天。
“禮畢,加冕。”
乘妄南中氣十足,振臂高呼。
李公公彎腰手舉托盤,托盤上靜靜擺着帝冕,帝冕浮雕九龍,金燦燦的飛騰在帝冕上,九條珠穗輕輕晃動。
站在九龍旁的青年男子,衣着錦袍,劍眉星目,寬肩窄腰,腰間白玉黃金腰帶異常顯眼。他胸前繡着一隻張牙舞爪的紅蟒,四爪彎曲,怒目圓睜,栩栩如生。
“王爺。”乘妄南站在一側,屏氣看着不遠處的男子。
楚國皇族人丁稀薄,到儲堯也這一代,已經隻有她一位正統皇室嫡親,再無他人。
加冕佩冠亦不是人人可為。
其一,需有皇室血脈,或是皇宮貴族。
其二,需德高望重或者功績卓絕。
而這啟王便是唯一一位異姓王爺,先輩是開國功臣,世襲如今。
啟王闵安譽手扶衣袍,擡步上前,走至儲堯也面前,陽光下,高大的身形投影出大片陰影,将新帝籠罩。
闵安譽微微側身,拿起令無數人夢寐以求皇權的象征,鄭重為其戴上後,他後退幾步,掀袍,雙膝跪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儲堯也隔着珠穗,立在萬萬人前,目光所及之處,群臣跪拜叩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