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念慈沉默一會,“……餓,但是需要夫君先掀蓋頭。”
“第一次成婚,不太熟悉……”謝必平輕聲說,粗糙的雙手将蓋頭取下放到一邊。
南念慈看了眼在桌上的漆棍。
“遷之說,你喜歡吃這些。”謝必平拿起碗筷端了過來。
“不必麻煩,我過來吃便好。”南念慈走到桌前坐下,“夫君,以與其他小将軍飲好酒了?”
謝必平坐在一旁将筷子放在她手心,“嗯,守軍不可多飲,我便先回來了。先吃吧。”
南念慈點點頭,沒有多說,吃了起來。
儲堯也放下最後一本奏折,疲憊的倚在靠背上,靠背浮雕起伏讓微蹙的眉愈發皺起。
禦書房燭光搖曳,大門敞開,燭光不易察覺的微微顫動。
隻見一名身穿黑衣腰配刀身形颀長的男子将手中的信封恭敬的放在禦案上,随後彎腰行禮,“陛下。”
儲堯也直接打開信封,略顯粗糙的手微微顫抖,她用力将信紙拍在桌案上。
“去把他打一頓。”說完,又拿起捏皺的信紙看了起來,白紙黑字是那樣刺眼。
男子領命退下。
儲堯也端起手邊的涼茶,涼茶下肚,将腦中的火氣将下些許。
第二日,坊間傳聞,今年狀元郎,女帝身邊紅人,被封刑部侍郎,在家中被毆打的不成人形。
不知誰人敢如此這般大膽。
退朝後許多大臣路過吳志平面前,隐晦的目光對其上下打量。
心中直歎一句:吳老小子,沒想到那麼大年紀還如此血氣方剛。
溫成峰攬過吳志平的肩膀,将他帶到一旁,語重心長的說:“志平,你就算心中不憤,也不應該派人将小輩打的下不來床啊,不僅是小輩還是你的下屬,這般作為可要不得。”
吳志平苦笑的說:“我豈會做出這事?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
溫成峰側頭看向苦笑的吳志平,“你當真不是因為留君拒了你的婚事惱羞成怒?”
“我要是惱羞成怒,我就給他穿小鞋,何須揍他一頓?”
溫成峰點點頭,“有道理。”
溫知行偏頭看向大殿正前方的那空位,空位上方擺着一塊紫銅乾坤鏡,将那空位照的閃閃發光。心中已經了然。
她揮别其他官員,從左側繞後,往禦書房走去。
李魚守在禦書房門口,見到溫知行,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溫大人,陛下還在更衣。”
溫知行點點頭,擡腿誇過朱紅門檻,她熟悉的繞過擺放着禦案的書房,走到一旁的側屋前。
李公公看見來人,朝人行禮,便走開了。
溫知行推門而入,反手将門關了起來。
褚堯也側頭隔着屏風隻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喚了一句,“阿行?”
溫知行繞過屏風,隻見褚堯也穿着一身玄色錦袍,紅色腰帶勾勒出她的腰身,和田玉佩挂在腰間,藏青色的流蘇微微晃動。
褚堯也看見來人,張開雙手将人抱進懷裡。
溫知行不悅的将人推開,臉色被身上的藏青朝服襯得陰霾。
“你為何要這般做?”
褚堯也收回空中的手,背在身後,眼神遊移,“我做什麼了,還請阿行仔細說說?”
“你為何派人将留君兄打一頓?”
褚堯也蹙着眉,臉色陰沉,“怕不是他得罪了什麼人,被人報複吧。”
“得罪了人?你嘛,我的陛下?”溫知行問道。
褚堯也嗤笑一聲,“怎麼?心疼了?”語氣是少見的漫不經心。
溫知行隻覺得眼前這人不可理喻,坊間流言四起,加之刑部公務繁忙,少了一個人就要從其他地方抽一個人暫時頂上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留君兄才華橫溢,為人正直,你這番作為,使刑部少一助力,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好一個才華橫溢,為人正直。”一字一頓的吐字,說到最後拍桌而起,“難不成刑部少一個人就轉不下了?那朕要那幫吃白飯的有何用?”
褚堯也兩步走到她面前,雙手桎梏住她的胳膊,眼底帶着痛意,質問道:“大殿上他公然朝你求親,你為何遲疑?”
“楚留君三天兩頭往你府中跑,這麼久以來你難道不知他的心思?”
“還是說,丞相刑部尚書與新科狀元勾結?”
最後一句殺氣冷冽,使得溫知行的心下意識顫了顫,雙膝跪地,匍匐在地。
“父親與微臣,一直忠于陛下,不生二心。”
褚堯也沉默良久,目光晦暗不明,“如此甚好。”
溫知行低垂着頭,那灼灼目光牢牢盯着自己,壓着她喘不過氣來。
兩人就這般僵持着,直到李公公慌慌張張跑到門前,隔着門說道:“陛下,八百裡急報。”
褚堯也略過跪在一旁的人,走到門口頓住,“随朕一同。”
“是。”
溫知行收斂心神,抛棄心底的那份可悲的失望,吐出口氣,跟了上去。
禦書房内,士兵束發淩亂,臉上的血混着泥灰,狼狽不堪的跪在地上,雙手呈上急報。
“陛下!遼漠來犯,謝将軍率軍迎敵……”他咽了咽口水,試圖将幹枯沙啞的喉嚨浸潤些許,“将軍……将軍……”
淚水滴答滴答從他眼眶中溢出,滴落在冰涼的墨色地磚上。
李公公将急報呈給褚堯也,褚堯也連忙拆開查看。
“謝将軍!被一箭射中,傷了心肺,可遼狗……遼狗的箭上有毒。”他眼睛布滿血絲,看着很是可怖,說着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毒可否解?”褚堯也放下急報,問道。
“軍醫說,将軍中的毒,又兇又猛,恐……恐無力回天。”士兵神情恍惚,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