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嬌軟妩媚,“陛下。”
“呵呵呵呵呵。”闵安譽輕笑,他一手握住周三娘的手腕,将人帶到自己懷裡,一親芳澤。
四日後,遼漠納奴率領十五萬大軍駐紮在邊城外十裡。
謝必平坐在将軍府首位,正前方擺放着碩大的一個沙盤和一張邊城附近的地形圖。
“老王,你先說。”謝必平開口道。
王仰擡步走到沙盤前,指向沙盤的某處,“騎兵四萬九千人,步兵十萬。領軍的是遼漠第一大将,納奴。兩位副将,一位是可汗的兒子,育真,還有一位暫時不知。”
“仲伍。”謝必平看向坐在一旁的聞仲伍。
“我軍一個七萬零八十三人,其中一萬一千人是後勤殘兵,能上戰場的隻有五萬九千零八十三人。其中騎兵隻有一萬三千人。”
“李玄。”
“兵器糧草均準備就緒,足夠三個月的軍需。”
謝必平點點頭,“北城門派騎兵七千,步兵四萬,南城門派騎兵三千,步兵一萬,其餘城中巡邏,加強戒備。”
“老王,仲伍,李玄,此戰恐異常兇險,現暫無援軍消息,若我出意外,帥印由李玄掌管,你們可都聽他的。”
李玄不可置信的看着謝必平,急忙喚道:“謝将軍!”
“李将軍,我隻你匪寇出生,以前手中也掌管着數萬人,能力不凡,老王是我軍的老将,從前跟着家父,斥候中他最厲害,你亦可信他,仲伍從小跟我,雖然有些頑劣,但是軍中每人他比我還知道。”
“大家都是大楚同袍,每次出征我亦希望無傷亡,他們家中都有妻兒老小,所以李将軍下令,需慎做決定。”謝必平起身走到李玄身旁,目光堅定帶着奕奕神采。
“謝将軍,我李玄,不服天地權貴,隻佩服你一人。”李玄抱拳道。從京都被诏安,他一開始隻為活着,就如同最開始成為匪寇一樣,隻為活着,隻要活着讓他幹什麼他也願意。
到了邊城領着一同被诏安的人進到軍營,為了活着,隻能在戰場上拼了命努力活着。因為這個信念,短短幾年他爬上了副将的位置,手中有了幾千士兵。
一直以來他不屑謝必平的做事風格,雖然在山寨中有聽說過謝家軍的事迹,但在他心中不輕不重,所以自己對謝将軍也不是那般尊重。
謝必平輕笑着,“我還是喜歡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李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謝必平往後院走去,穿過一扇扇圓形石門,他脊背挺立,身上黑甲在陽光下反射着暗芒,黑發束成一個圓柱發髻,額前綁着一個紅色抹額。
“夫人。”
南念慈擡眸望去,眉眼盡是欣喜。“将軍。”她手提衣擺朝許久不見的男子奔去,一頭紮進他堅硬的懷中。
“夫人,在家中睡的可還好?”
“睡的好。”
“吃食可還習慣?”
“習慣,張嬸做的都是我喜歡吃的。”
“那便好。”謝必平緊緊摟着懷中的人,低頭聞着她發間的幽香。“快要開戰了,邊城大大小小的戰争每年都有,你不必擔憂。”
“将軍為夫,上戰場都是真刀真槍的拼殺,我為将軍的妻,豈能不擔憂,還願将軍保重身體。家中還有人為你等候。”南念慈緊緊摟住他的窄腰,生怕他的離去。
“我答應你,會保護好自己。”謝必平将人放開。
“一言為定。”南念慈伸出右手小指。
謝必平用自己粗超的小指勾住那指,“一言為定。”
暖陽餘晖将兩人籠罩,他們眼底印着彼此相視一笑。
次日,謝必平身着黑甲,頭帶獸盔,胸前刻着長牙舞爪的窮奇獸首,他站立在城牆上,睥睨城下敵軍。
敵軍陣前站着三排舉盾士兵,盾牌後每隔一位士兵舉着弓箭,納奴騎馬,手持斬馬長刀位于陣中。
“狗賊謝必平,快快滾下城牆迎戰!”遼兵戰前示威。
“黃口小兒,先把你的舌頭捋直了再來叫陣吧。”聞仲伍放蕩不羁的大笑。
一連三日,遼軍隻在城前叫陣,絲毫沒有要攻城的意思。
邊城内人心惶惶,就連軍中也多了一絲焦灼之意。
“城内可有什麼動作?”謝必平問道。
“暫無。”聞仲伍搖搖頭。
“那隊商隊呢,可有探出些什麼?”
聞仲伍依舊搖搖頭,表示一切照舊,沒有任何異常。
謝必平用手指捏了捏鼻梁,最後才開口說道:“加強巡防。”
入夜,靜谧的街道上靜悄悄,除了在城中巡邏的士兵,便沒了其他聲響。
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夜的甯靜。火光滿天,一支支帶着火的箭矢破空而來。
“敵襲!敵襲!”
謝必平猛然從床中坐起,戰甲未退,他一手撈起床邊的頭盔和長劍,直接出門。
“将軍,敵軍集結八萬與城前。”王仰急忙走到謝必平身旁。
“好,按照原計劃,守城。”
“是。”
謝必平走到城門前,看着一個個士兵舉着火把,手拿刀劍往城牆上跑去。
“參見将軍。”騎兵抱拳行禮,他們牽着戰馬,馬頭帶着銅盔,一雙雙馬眼倒映着一簇簇火光。
謝必平接過李玄遞來的長槍,翻身上馬,“将士們!我們背後便是黎民百姓,不可退,亦不能退,将士們可願随本将軍,沖出城外,斬盡漠狗人頭,飲盡漠狗鮮血!”
“願意!願意!斬盡狗頭,飲盡狗血!”
“斬盡狗頭,飲盡狗血!”
“斬盡狗頭,飲盡狗血!”
謝必平看向天空,天上已無一支箭矢,揚聲道:“開城門,迎敵。”
城門緩緩打開。
“衆将士,随我殺!”謝必平手持缰繩,長槍背與身後。
“殺!”
“殺!”
“殺!”
殺聲震天,一聲高過一聲。
謝家軍勢如破竹,手起刀落,鮮血時不時在空中噴灑形成一片片血雨。
夜幕下,硝煙中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奪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城牆聳立,城樓上月光狡黠,一道颀長的身影站着青灰瓦上。
他褪去上衣捆在腰上,緊實有力的肌肉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手中的長弓舉到身前,從背後取出僅有的五支箭矢,箭頭漆黑隐隐泛着綠光。
他目光鎖定在戰場上為首厮殺的将軍,五箭搭弓,雙臂青筋暴起,手指被弓弦勒出鮮血。
“咻咻咻——”
謝必平一槍将眼前的士兵刺個對穿,察覺異常的他一個側身躲過一箭。
“将軍小心!”李玄目眦欲裂,他一刀将眼前糾纏的士兵斜砍成兩半。
隻見五支黑色箭矢,被謝必平躲掉兩箭,又有兩箭射到一旁的敵軍,最後一箭力道之大,從他的後背貫穿到胸前。
“将軍!”李玄咬牙,對身邊一人說道,“鳴金撤兵。”
李玄□□甩出,将擁上謝必平的人砍成兩半。驅馬上前,一手将謝必平拉到自己馬上,一手取下插在地上的□□,往城内奔去。
其餘靠近謝必平的士兵,無心戰事,護送将人送出。
“嗚——”鳴金收兵。
“傳軍醫,傳軍醫!”李玄進城大喊,“王仰,快叫王将軍,去捉城内細作!”
李玄騎馬到将軍府,連忙将人從馬背上報下。
謝必平側卧在床榻上,軍醫汗涔涔的為其把脈,臉色頓時煞白。
不過一會,聞仲伍從前線上退下急匆匆的趕來。
“怎麼回事?”
“城内有細作,射傷将軍的箭是從城樓頂上射來的,五箭齊發,将軍隻躲過兩箭。”
聞仲伍憤怒的錘在紅柱上,“該死的細作。”
“五箭齊發及其少見,那人如今一定不能再發,聞仲伍,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李玄冰冷的說,嘴角裂開一個殘忍至極的笑,“我要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南念慈靜靜地站在床前,雙眼滿是淚水,透過朦胧的淚水看向床上的人,心尖是止不住的疼痛。
軍醫起身,朝幾人搖搖頭。“箭頭上有劇毒,将軍他。。。”
“可。。。可有何救法?”
“無藥可醫。。。無藥可醫啊。”軍醫崩潰的嚎啕大哭,哭自己醫術不精,哭謝必平無力回天。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南念慈上前緊握住他的手,跪在床前,“你不是說一言為定嘛?為何騙我?為何騙我!”
“救他,不論如何,救他!”李玄一身煞氣,單手将哭嚎的軍醫拎起,丢到床前。“你把他命吊起,我現在就去寫八百裡急報,求陛下送藥,求陛下送藥。”說完他步伐不穩的沖出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