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悅對怎麼帶文物回去是真無所謂,往空間一放啥帶不走?付費托運?完全不存在的好嗎?她看着老師略帶失望的眉眼,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手,然後站起身,禮貌的沖對方彎彎腰;象征性的鞠了個半身,算是跟他道個歉的意思。開口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老師真不是故意給您添麻煩的;是我們常識有所欠缺,有點想當然了。也就光顧着省事省錢這頭,才撺掇着讓老師出頭過來找您談談。話說完,那人莞爾:雖說外交無小事;但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也不是不講人情的。你不用緊張,你的這位老師跟我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了,我們也都這個年紀了,居然還能有這麼難得的緣分在異國他鄉巧遇;那麼坐下來喝杯茶、叙叙舊也是應有之義。職責所在,這次幫不上忙也有點遺憾;今後,你們要是有什麼問題盡管過來找我,能幫的,我一定會傾力相助。現在是工作時間,我這邊還有點事,你看?師徒倆也站起身,小老頭開口道:今天算是冒昧打擾了,我們也沒啥大事,隻是按規定過來報備一下行程,現在事也辦好了,人也見着了就先回了哈,你忙你的,等以後你有空了咱們再聚。就這麼着,雙方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下結束會談,握手告别。彼時,歐元還沒有誕生,巴黎雖然沒有跳蚤市場;但各國之間貨币自由兌換還是有的,英鎊、法郎、馬克和克朗等等跟美元之間的彙率各不相同,因為各國經濟政策的變化,彙率不時會有幅度不大的上下浮動。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劉悅拿老師的那筆錢順勢而為的在各個币種之間倒騰了幾個來回;扣除了諸如交通費、手續費之類雜七雜八的費用,也掙了點零花錢。
二戰結束後,随着歐洲各國戰後重建、經濟逐漸恢複;老百姓的生活走出衣食無着,大部分人因為投資獲利、勤勞肯幹等等原因,慢慢過得相當的富庶了。這時期各大奢牌也肯善待進店的觀光客和顧客,買不買東西店員的态度都挺親切友好;完全沒有後來那種要配貨到規定金額之後,還要等很久才能拿到東西這種饑餓營銷。也沒有那種對顧客滿臉都是窮鬼快滾的鄙視、嫌棄和不耐煩,還有就算買得起我們家東西;也掩蓋不了你就是個土鼈。那種豪橫裡透出的輕蔑。目前國内收入水平普遍不高,這些價格不菲的奢侈品牌連聽說過的人都不多,見過實物的就更少,劉悅見多識廣,對這些靠講故事和用情懷促銷的東西不感興趣;她也不需要靠這些溢價過高的東西提身價,知道這些奢牌直到千禧年之後在國内才打開市場,也沒想着利用空間囤貨待漲,到時候出二手大賺一筆。令劉悅發愁的是大部分能淘到的文物,曾經被擁有者當做點綴家居的擺設随意展示,特别是古畫、刺繡之類;損毀也是比較嚴重的;有些甚至沒法修複已經失去收藏價值了,這一點讓她們師徒感到特别痛惜。既然收獲不如想的那麼多,小老頭就決定為節約外彙縮短交流時間,盡快回國參與到現有文物保護、修複,同時防範打擊文物走私工作中去。出了航站樓,劉悅一見機場有小老頭的朋友接機,心裡特别高興;有人照顧老師她就可以放心離開了,立馬上前寒暄一番後,趕緊告别老師跟他的朋友,盡快回家看看父母,出門這麼久還挺想念的。一進門先看見了大侄子在自己家,劉悅不由得愣了愣;恰好劉芬芳在家,一聽見小閨女的聲音,急忙高高興興地迎出來,伸手就要替劉悅拿行李。劉悅趕緊讓開道:媽你甭忙活,我拎得動,不重。劉芬芳人老話多,絮絮叨叨的講述了大孫子出現在北京的原委:老家國企改制了,早早開始做生意的辛亮夫妻;看不上廠裡掙的那三瓜兩棗,索性辦了内退。兩口子一合計,決定為了兒子的學業,領着單位新發的、每月會打進一些微薄下崗工資的銀行卡,招呼也沒先打一個就拖家帶口的來北京求發展了。雖說是家和萬事興,小女兒相當能幹,但還沒嫁;就獨自帶着父母過日子,在相親市場絕對是減分項。以前可以說姑娘歲數還小不着急,老公母倆催了幾回就沒再提,現在兒子一家投奔了過來;在做爹媽的眼裡,手心手背都是肉。再者說,那會子悅兒不在家,也沒機會發表意見,來了就來了罷留下也沒啥。可萬一辛紅兩口子看見小亮一家子占了便宜,也打包進京了呢---這不就等于是全家明目張膽的逮着劉悅一個薅羊毛哇!想到這裡,劉芬芳無端的覺得底氣不足,不好意思了。
這邊正說着話,就看見辛亮夫妻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兩人誰都沒跟剛見面的妹妹打個招呼,滿臉疲倦的一屁股坐在屋門口的小闆凳上。離開老家時他們萬萬沒想到北京的店面既難找房租還貴,自己原先想的能有多大事呢?大不了支個攤子做買賣,現在看看京城人行道上那些戴紅袖箍的很認真的監督行人不能随地吐痰;逮到要教育一番不算還要罰五塊錢,不然不讓走的小老頭小老太們。他們就明白了,隻要有這些人在街上晃;在京畿之地哪怕不是主幹道,想擺個攤無證經營這種影響市容市貌的行為,也是完全不可能了。出師不利的開端讓趙麗琴都有點想回老家那一畝三分地了,可撇家舍業的來都來了;就這麼回去想想也不甘心呢,擡眼看見小姑子,不由自主想跟她讨個主意,要是再能借點錢周轉一下就更好了。劉悅在國外晃蕩了大半年,過得是除了咖啡、牛奶、果汁和湯喝杯熱水都困難的日子,為了省錢自己做飯;國人從小吃到大的蔬菜,好多品種國外都沒有,為了省錢撿漏;師徒倆一日三餐天天在便宜的面包、牛奶、土豆、西紅柿、卷心菜、胡蘿蔔裡打轉轉,就指着到朋友家聚餐的時候改善一下。劉悅這會子沒功夫看剛剛坐下來的那倆,心裡還在劃拉着明天可以吃什麼:早上先油條、豆漿、褡裢火燒來一套,中午打鹵面、晚上随便吃點什麼清淡的都行,回來了指定先得家常菜來一發解解饞,飯館裡的特色菜跟點心湯羹什麼的還得往後靠靠。趙麗琴看着劉悅問劉芬芳:媽呀,我尋思着咱家老妹兒在京都這麼些年,又做學問又做買賣的,錢指定不少掙,就不知道找了對象妹有啊?具體的是個啥樣色兒的人哈?你跟爸見過那人妹?劉芬芳沒好氣的嗆過去:我說你倆該幹嘛去幹嘛,别一天天的着三不着兩的淨胡咧咧!先給自己個兒的事情理理清爽再說别的,悅悅的大事小情兒且輪不着你個當嫂子的操心;有你什麼事兒啊,你個一點眼力見兒沒有的棒槌,沒看見我們這做爹媽都的還在呢麼。多年的小買賣雖然讓趙麗琴掙了錢,卻并沒有讓她長什麼見識,不過是臉皮更厚了些,越發的能屈能伸了。看着馬屁拍到馬腿上,她伸手拍了自己嘴一下,讪讪道:老妹兒啊你别誤會我就問一嘴,沒啥壞心思,好奇罷了,媽你老人家可千萬憋多心哈。劉芬芳懶得理這個二皮臉,轉頭扯着閨女回屋親香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