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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阙山。
空曠的大殿此時人頭攢動,殿上,九衢通天閣的大閣主邱安陽座主位,二閣主律殊文、三閣主楚寒衣于邱安陽左右入座,其餘的閣主在二人之下依次排開。
大殿之下,于此番試劍大會中脫穎而出的弟子們自發站成了兩列。
哪怕試劍大會距今已經過去了三日有餘,但仍不難從這些弟子的臉上窺見通過試煉的欣喜與激動。
畢竟這可是北域仙門之首的九衢通天閣啊,誰能不激動呢?
不同于北域其他廣收弟子的仙門世家,九衢通天閣每年隻招收固定數目的弟子。雖然宗門中的人數堪稱稀少,但随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在北域頗有名氣的修士。更别提在通天閣中頂梁柱般的幾位閣主,哪位不是能在修真界呼風喚雨的大能?
也正是因此,修真界的大部人都默認:凡入通天閣者,不說從此仙途坦蕩,至少也會在修行上無憂無愁。
雖然九衢通天閣的幾位閣主對這句話并不認同就是了。
九衢通天閣在收弟子一事上向來秉承着精貴不精多這一原則,這也是最初幾位閣主定下的規矩,連同着試劍大會一起,被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直至如今。
其他仙門收徒看重的無非是根骨與靈脈,這無可厚非,畢竟在如今的修真界,天賦才是陽靈修者賴以生存的東西。
但通天閣卻在這一點上與大部分仙門不同,在這裡,他們看重的是弟子的道心,即弟子内心最真實的善惡。
九衢通天閣要的,是道心清明澄澈、始終如一之人。
然而世間千萬人,偏偏是這般的人最難尋得。
邱安陽看着大殿之下的一張張稚嫩的臉龐,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站起身,明明聲音不大,卻精準地将一字一句傳送到每一個弟子的耳畔。
“諸位便是九衢通天閣新一批的入門弟子了。我知道,你們之中,有出自仙門世家的,亦有出身寒門的,但無論出身如何,到了這裡,你們便隻有一個身份——九衢通天閣的弟子。無人會在意你們的過去,而你們的未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希望諸位都在通天閣中有所收獲,成為更好的人。”
邱安陽說完這番話,便有弟子拿着名冊走上前,開始宣讀每個弟子的去向。
“第二十位,莫聽,木靈根,拜入淩霄山,請遞敬師茶;
第十九位,柏甯,土靈根,拜入辰星山,請遞敬師茶;
第十八位……
……
第四位,陳一絮,金靈根,拜入萬劍山,請遞敬師茶。”
安鶴領着二人匆匆趕到時,負責宣讀的弟子正正好好念完名冊上的最後一個名字。
她喘了幾口氣,一把将二人推了進去。
霎時,殿中人的目光彙聚到二人身上,殿上的胥千白“嚯”了一聲,饒有興緻地捅了捅身旁的楚寒衣,傳音過去說起了小話。
胥千白:“果然,主要人物總是壓軸出場。”
楚寒衣無言以對:“你又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話本?”
胥千白不服:“什麼叫做稀奇古怪的話本?那可是我苦苦排隊許久才買到的限量話本,還有作者的簽名呢!”
楚寒衣沉默了一會:“原來你前些日所說的要事就是去排隊買話本。”
胥千白:“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撿回來的那個小孩。你看看,身世凄慘,天賦凜然,還頗有機緣!話本誠不欺我。其餘弟子最佳的成績也不過是破了第九層的幻境,他倒好,被心魔盯上了不說,竟還一刀捅穿了第五十一層幻境!你知道嗎,木塔如今被送到我師父那修繕,妙法,就那小心魔,我每次路過都能聽見他在裡面又哭又嚎,可見是被吓慘啦!”
楚寒衣垂眸:“這我倒是沒想到。”
胥千白摩拳擦掌:“你說他會選誰當師父?大閣主還是我師父?唉,還是别來我們山了,這麼一個好孩子,我真有些不忍看他在我師父手底下受折磨。”
楚寒衣聞言,許久都沒有回話。
胥千白等了一會仍沒能收到回應,不由得好奇地轉頭瞧他。
隻見那雙鳳眸微微眯起,眉頭輕皺,似乎對于胥千百的話有些不滿。
胥千白:“咦、咦?”
還沒等他深究楚寒衣這個表情是何意思,負責宣讀的弟子再次開口。
“第三位,方停瀾,水木雙靈根,請上前遞上你的拜師茶。”
在場的二十位弟子中,這還是第一個雙靈根的弟子。伴随着衆人好奇的目光,一個藍衣少年緩緩走到殿前。
少年并未束發,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擺動。他穿着一身做工頗為考究精良的淡藍衣衫,領口用金線縫制的雲紋層層疊疊,其間綴着幾顆圓潤的珍珠用以裝飾。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這少年的雙眼,湛藍而清透,仿佛盛着無際的汪洋,令人見之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