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一名壯年男丁去做苦力,一天薪資在八十到一百文之間,做豆腐的收入确實不錯了。
第一天的大獲全勝給了姜迎花不少信心,挑着空籮筐,她圍着縣城主街走了一圈。
與姜家居住的北巷那窄窄的巷子不同,主街是從城門口直通縣衙的一條寬敞大道。
這條大道又分為官道與民道。
路正中間用寬大平整的石頭鋪就,是官道。官道邊上用一些小碎磚頭鋪墊的,是民道。
民可以走官道,隻是遇到官員出行時,需要避讓罷了。
不愧是整個縣城最好的地段,路兩旁都是青磚白牆的房子,姜迎花一路看過去,發現熱熱鬧鬧的,真是什麼鋪子都有。
那些脂粉店、布料行、成衣店,她也就匆匆看一眼,瞧了個熱鬧。最主要的,還是看酒樓、飯館,甚至是路邊攤。
遇見新奇的、好玩的,她也不介意站在路邊駐足多看上一會兒。
有時恰好遇到别的食客買單問價,她便不花一文弄清楚了一種食物的價格。
一通溜達下來,她漸漸有了底氣。原定于天氣暖和後再擴展的業務,提前也未嘗不可。
心随意動,回北巷前,她進了兩家不起眼的小鋪子——都是姜家常去買貨的老店,相比主街上那些華麗氣派的店鋪,東西要實惠不少。
從第一家出來籮筐裡多了兩斤白面,從第二家出來……筐裡沒多什麼,但姜迎花漲了見識。
她想買白面和糖,白面倒是價格還算公道,十文錢一斤,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内。而進第二家店買糖,僅問了問價便讓她咂舌不已。
最便宜的饴糖一斤也要七十五文錢!
夥計說可以按兩賣,隻是買的少,他們不提供打包的油紙。
客人可以自帶罐子裝糖,要是沒帶器具,那用手捧着、用布包着帶回去也成。
姜迎花找到了台階,忙說家裡有裝糖的罐子,下回帶了罐子再來。
出門後擦擦額上的虛汗,萬分慶幸她想做的東西,糖不是最重要的一味配料。
隻需每次放上一少許提色而已,早上徐秀雲給的那一塊饴糖剛好能夠派上用場。
到了晚上幹活就得點燈,為了省下燈油錢,姜迎花回家撂了挑子就開幹了。
饒是對自己的手藝有十足的把握,和面時姜迎花也沒敢一下把兩斤白面全和了,甯可麻煩些,分兩次操作。
先舀了一海碗白面放入幹淨的木盆,再把用熱水化開後的糖水倒了一半進入白面中。
這糖用的摳摳搜搜的,加一點點勉強能起個增色的作用吧。
要是能多放上一點當然更好,不僅增色,還能添加一點底味,口感會更豐富一些。
可惜這個糖價屬實是高攀不起。
姜迎花搖搖頭,依次往木盆裡加入雞蛋、鹽、豬油、水。
嗑雞蛋時倒是忍不住笑了。
糖是趙家給的,雞蛋是朱家送的,借了兩家的東風,她這生意的本錢實在花的少。
面揉成團,她找了個蓋子把盆蓋上,面團要松弛個十多分鐘,讓水和面粉充分融合。
等待的過程中,恰好把揉面的木闆洗刷個幹淨。
松弛好的面團分成一個一個的面劑,再搓成條刷一層油,碼在木盆中,再度靜置二十多分鐘。
這個間隙,她把鍋洗幹淨,生火,把凝固的豬油放入鍋中化開。
接下來是最最關鍵的一個步驟,成不成,全憑揉搓的手藝了。
沒錯,揉搓。
折騰這麼久,她要做的是麻花。
想做麻花,就得把面搓成螺旋的形狀。
遙想當初,她學做這個是為了給兒子解饞。
在她兒子五歲前,家裡都不太富裕,孩子壓根沒吃過多少零嘴。
可那麼小的孩子正是對什麼都好奇,對什麼都饞的年齡。當娘的發現自家孩子總是眼巴巴地旁觀着别家小孩吃零食,心裡也不是滋味。
好在後來她找到了一個機會,跟着一位開糕點鋪子的親戚學了幾個方子,麻花、小花片、綠豆糕等等,答應了親戚不往外售賣,隻在家做給兒子吃。
再後來,家裡條件好起來了,兒子娶妻生子,她偶爾得閑,也做一點哄哄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