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晃而過,中秋佳節後,氣溫漸降,不知不覺中,已經立冬。
天氣在一夕之間變冷,今晨姜迎花哈着氣、搓着手走出房門,在院子裡的水井中打水出來做豆腐。
一桶水打上來,清楚瞧見往上冒着絲絲縷縷的熱氣。
“大表哥、二表哥,昨夜霜凍得厲害,今天出城做生意穿厚點。”姜迎花把井水倒入水缸中,扭頭叮囑陳乘文、陳乘武兩位表兄。
盛夏時分,王多福事件後,姜迎花已經數月不曾出城。
剛開始,衙門還未繳獲王多福背後那個團夥,她想着如果去了杏花村,碰巧遇見王婆婆的話,她一定會不自在,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去打招呼。
入秋後,王多福背後團夥被繳,經過審訊,發現此團夥内竟有八年前年關時,汨陽縣發生的年畫娃娃拐騙案元兇。
王多福正是那年年畫娃娃拐騙案後加入的此團夥,随後幾年,漸漸在這團夥中混出了點名堂,至于他說在府衙當差,這個身份不過是他自己編的罷了。
他常年跟随拐子團夥作案,混成小頭目後,更是天南海北四處走穴,幾年來贓款分了不少,其實早在前年,已在封水府府城買了一處二進的宅院。
前回姜迎花受王婆婆所托,找了一名商人送信到府衙,為什麼王多福能收到那封信并回老家呢?
因為,他和府衙中一名衙役稱兄道弟,頗有些交情,那衙役隻知王多福是一名行商,走南闖北,四處販貨。
雖然所賺不多,但人機敏,又講義氣,全然不知王多福做的是拐騙婦孺的生意,更不知王多福對老家杏花村的村民、自己的親娘說,他在府衙當差。
王多福曾對那衙役有所交代,他謊稱家中老母高齡,大字不識、記性不佳,府城裡的什麼酒樓、街巷的地址統統記不住,隻知道封水府府衙。
求那衙役,若看到有從汨陽縣杏花村送到府衙找王多福的信件,請他代為收下,來日轉交。
如果王婆婆不曾托姜迎花送那封信件,那麼王多福不會回杏花村,劉矮子不會在離杏花村村口不遠處和他進行‘交易’。
姜迎花也就不可能恰巧救到趙錦心了。
真乃:時也,命也。
多年來,王多福犯的事兒不知幾何,他背後團夥落網,審訊清楚後,很快判了個秋後問斬。
量刑是一個一個來的,王多福作惡太多,排在劉矮子前面被判。
劉矮子聽到王多福被判秋後問斬,吓得在公堂上直接尿了出來,他怕!怕得要死。
前頭一個個判決結果出來,輪到劉矮子時,他把頭磕得‘砰砰’作響,一個勁兒的哀聲為自己陳情。
先言自個兒隻是第一次把手伸到外頭,前頭賣的自家人,算不得什麼大錯,天災年間易子而食的都有,求知府大人開恩。
确實,祁國最近這些年頭是風調雨順的,往前數個十好幾年,怎麼沒遇到過天災人禍呢?曆朝曆代底層百姓遇上災禍,活不下去,典妻賣女的事兒不在少數。
劉矮子從前聽村裡老人家講古,曉得這些個事兒,他賣頭一個妻子,賣唯一一個女兒那會兒,都是如此這般說服自己的,于是公堂上,他慌亂中為自己開脫,說出了這一番言語。
再言自己落網一事屬實是冤枉。
劉矮子是吐露的肺腑之言。
從縣衙牢房被押運關到府衙牢房,數月的時間,劉矮子心頭想過多次。
他覺得自己實實在在是要被冤死了。
“青天大老爺給我做回主吧!不怪我要拐人,要怪,隻能怪那夥兒人太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