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頌看向那道身影,愣了下神,接着笑道:“不怪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他像是玩累了,從暗處走出來,直奔那道門,在走進那扇門前他擡手拍了拍仇芷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和她很像。”
身影消散,接着,幻境巨震,那扇門轟然倒塌,所有的黑霧化作最後的利刃向四周刺去。
林塵淵收回玉如意,轉身朝沈時節奔去。
霎那間,仇芷被黑霧撕裂,化作星星點點。
而林塵淵将沈時節推向幻境的邊緣,他一隻手環着沈時節的腰,另一隻手輕輕蓋住沈時節的眼睛,輕聲說道:“别看。”
幻境終于支撐不住破碎,林塵淵的身子在那一瞬間微微顫抖,嘴角流下絲絲血迹。
------
晨曦微出,錦官城又迎來了新的一天,誰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唯有山坡上的仇家老婆婆哭紅了雙眼。
當她端着藥像往常那樣走進女兒的房間,強打起精神,朝内屋喊了句:“阿芷啊,起床了沒,阿娘進來了。”
無人應答,她以為女兒隻是累着了,端着藥進了内屋。
仇芷靜靜的躺在床上,嘴唇早已發白,眼眶邊是還未幹的淚痕。
老婆婆走上前去,用浸濕的帕子輕輕地擦拭着她的手臂,擦着擦着,她覺着手底的觸感不對,盡管萬般不願,他還是顫顫巍巍地撫上女兒的鼻前。
如雷轟頂一般,她跌坐在地上,眼裡是不可置信,嘴巴張和卻說不出半個字來,最後終是爆發出不似人聲的哭喊。
她的女兒昨天還好好的啊,她還讓她今早去找人借些書來,之前的書早已被她翻看了多遍。
“啊——”她哭喊着:“啊——為什麼,為什麼啊!”手裡揪着那塊手帕,上面的荷花是仇芷親手繡上去的。
一念生死,一念悲歡,有人不懼,敢于向上天讨問不公。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1]沒有人再喚她一聲“阿娘”,也無人會記得這座山頭曾經有人以女子之身,試問天地。
------
那一句“别動”,讓沈時節呆在原地,微涼的手覆蓋住他的眼睛,接着是幻境破碎的聲音,他感受到身前的那人身體突然微微顫抖,接着他的鼻尖萦繞着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他詫異極了,猶豫了一會,伸出手回抱住了他,接着沈時節肩上一沉,林塵淵徹底昏了過去。
沈時節猛地偏頭,卻被滴落在他肩頭刺目的血色吓得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