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回頭一看,隻見一黑一白,谪仙般的兩人正從山腳沿路而上。
白祁澤三年不出門,也沒人認得他,村民們奇怪:
“那位公子儀表堂堂,可惜半身不遂,真是可惜了。”
李捕頭尴尬:“休胡言亂語,那是太守大人的公子。”
白祁澤雖然坐在輪椅上,卻天然透露出不怒自威的氣質,這種氣質自帶說服力。
聽聞他是太守的兒子,村民們暫且安靜下來,給兩人讓開一條道。
許懷岚推開廟門,就看到張生躺在廟殿中央,身下鋪了些茅草。烏翠靈坐在他腳下,小心地守護着圍在他身邊的七星燈。
隻是七星燈擺得歪歪斜斜,勉強能看出北鬥七星的形狀,就是……像個漏勺。
許懷岚走過去,把漏的那一塊擺好。
“小道士你可回來了!”看到許懷岚,烏翠靈直接跳起來,“怎麼樣?找到了那紅衣鬼了嗎?張公子的魂魄呢?帶回來了嗎?”
他一連串的問題,跟連珠炮似的!手也沒閑,往許懷岚口袋裡摸。
“找到了!”許懷岚推開他,掏出懷裡的瓶子,“張生的魂魄就在裡面。”
烏翠靈瞪眼:“小道士,那你趕緊倒出來,施法讓魂魄回到身體裡去!”
“哪有那麼容易,你當倒酒呢?”許懷岚拿着瓶子走到旁邊的案桌前,從屜子裡取出些符紙,“魂魄離體久了,難免有損,還不知道會對張生造成什麼影響。”
“那怎麼辦?總要試試吧。”烏翠靈盯着許懷岚的手。
“隻能先試試再說了,你倆為我護法。”
白祁澤應了一聲,站起來走到張生旁邊。
“你就坐那。”許懷岚示意他坐下。
白祁澤彎腰坐下。
許懷岚又示意烏翠靈坐在白祁澤對面,在張生身體的另一邊坐下。然後他自己繞到張生的頭跟前,盤腿坐下。
七星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燈火驟然明亮。
許懷岚打開瓶蓋,将瓶身放在張生的天靈蓋前,口中念道: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浩劫,證吾神通。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史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内有霹靂,雷神隐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引自道教課經中的《金光咒》)
從瓶中飛出幾道白光,從張生的天靈蓋飛了進去。張生的身體扭動着,五官皺起,看起來十分難受。
許懷岚繼續念動着咒語,數張符紙從他身後飄起,在半空變成一道紙橋,朝成張生飛去,符紙逐漸貼滿了張生的身體,将他包裹成了個人俑。
“這是做什麼?他還能呼吸嗎?”烏翠靈問。
“無妨,這些散落的魂魄不安份回到肉身,需要讓他們安住,暫且忍一忍,好過不慎丢了一魂一魄。”許懷岚解釋,順帶看了一眼白祁澤,“稍後我也會幫你找的。”
烏翠靈驚訝:“怎麼?難道白少爺也丢了魂魄?也遇着那孤獨鬼了?”
白祁澤不予置評。
烏翠靈看了他一眼,嘀咕道:“一隻手能捏死一頭大象,看着也不像。”
白祁澤正襟危坐,不動聲色。
許懷岚忍不住笑:“捏死大象恐怕不行,捏一隻烏龜肯定沒問題。”
烏翠靈吐了吐舌頭,縮回脖子。
那些符紙在張生的身體上飄動着,好像有看不見的風一直在吹動。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張生終于平靜下來。
七星燈呼地一下全部熄滅了。
烏翠靈吓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成了還是沒成?”
許懷岚沒說話,擡起下巴指着張生的臉。
烏翠靈定睛看過去,隻見張生忽然倏地睜開了眼睛,驚吓之餘開心的淚水也情不自禁滾了下來。
烏翠靈一把抱住張生的頭:“張公子?你好了?”
張生瞪着眼睛看着天花闆,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又閉上了。
“他又暈了!”烏翠靈着急地問許懷岚。
“魂魄已經歸體,大緻是無恙了,現在隻用回家休養幾日便好了。”
許懷岚話音一落,烏翠靈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沒事了便好,沒事了便好。”
這時候外面的村民早就等得不耐煩,沖破了門口的守衛的阻擋,沖了進來。
他們看到睡在地上被符紙包成粽子的張生,又看到圍坐在張生周圍的三個人,為首的張家人停住了腳步。
“仙長,我家公子他?”
許懷岚站起身:“放心吧,他已經沒事了,你們可以把他帶回去了,好生休養幾日便好。”
為首的半信半疑地走過去,扒開張生身上的符紙,之間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平穩,臉色也逐漸恢複了一絲紅潤。
為首的轉憂為喜,稽首彎腰恭敬道:“多謝仙長救命之恩,我這就回去禀告老爺,張家一定回來燒香捐功德好好感謝仙長!”